[2002-04-19] 海角海言：「惡狼」布爾加科夫

．何亮亮．

　上週本欄提到五個具有獲得諾貝爾文學獎實力的俄羅斯作家，其中的布爾加科夫，主要作品均已有中文譯本，甚至不止一個版本。

　有的作家一輩子著作等身，但是沒有一本是今天還有人閱讀的；有的作家一生只有寥寥幾本著作，卻能給後世的人們長久地記憶。布爾加科夫就屬於後一類。

　米哈伊爾•布爾加科夫一生命運多舛，在人間只生存了不到五十年。一八九一年他出生在基輔（今烏克蘭共和國首都），父親是神學院教授。布爾加科夫從醫學院畢業即遇上第一次世界大戰，當了短時期的軍醫，後來在鄉村醫院工作；十月革命時期曾經在白軍方面擔任醫生。一九二一年，布爾加科夫而立之年來到莫斯科，從此在這個城市工作和居住。他先在報社做編輯，晚上埋頭寫作——文學創作是他真正的事業。

　一九二六年，根據布爾加科夫小說《白軍》改編的話劇《土爾賓一家的日子》在莫斯科藝術劇院上演。這改變了他的生活。話劇遭到官方的猛烈批評，也給他帶來了聲譽。他創作了一系列話劇，但是對他的攻擊也一直沒有中斷。一九三零年，布爾加科夫給斯大林寫信。他說：「在俄羅斯文藝曠野上我是唯一一匹文學惡狼。有人勸我將皮毛染一下，這是一個愚蠢的建議。狼無論是染了顏色還是剪了毛，都絕對不會變成一隻卷毛狗。」二十天後，斯大林給這匹「惡狼」打電話，問他是否願意到藝術劇院工作，斯大林認為劇院會同意的。當然劇院同意了。布氏在劇院做導演，也寫話劇，雖然大部分劇本不能上演，他的其他文學作品如小說更沒有發表的機會。他通過話劇《莫里哀》說，獨裁者取悅藝術家，不過不讓藝術家自由創作，結果斷送了藝術家的生命。

　布爾加科夫還是為後人留下了數量雖然不多，卻堪稱奇葩的傑作：《大師和瑪格麗特》和《狗心》。《大師》是布氏最重要的作品，從一九二八年開始動筆，直到一九四零年去世前才完成，生前沒有出版過。一九六六年莫斯科首次印行此書，但是刪節了一百五十九處。七三年在巴黎出版了完整的版本，隨即翻譯成所有主要的歐洲語文，布氏被公認為二十世紀俄羅斯最傑出的作家之一。《大師》結構獨特，故事發生在兩個時代：古代耶路撒冷和現代莫斯科，莫斯科的人物都有古代人物的對應。這是一本需要仔細閱讀才能理解的巨著。

　《狗心》則是布爾加科夫早期的作品，寫一隻狗接受了人的腦垂體移植手術，結果成了一個有流氓無產者意識的怪物。它認為社會主義無非是「把東西拿來大家分」。

　《二十世紀俄羅斯文學》有專門一章介紹布爾加科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