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2-09-24] 檢討「價低者得」制度

■梁富華　立法會議員

　政府外判工程「價低者得」這個原則，在本港沿用多年，但房署居屋短樁案，政府地政、渠務工程外判「爛尾」等事件陸續「爆煲」，重新引起公眾對有關制度的反思。事實上，「價低者得」符合經濟常規，但不能背離社會環境。在現今勞工市場失衡的情況下，它的副作用明顯，正蠶食勞工的就業機會及在職權益……

　本 港正面對經濟結構轉型，特區政府倡議發展知識型經濟主流符合世界經濟潮流及本港長遠發展。但在轉變過程中，勞工階層正承受著轉變所帶來的痛苦代價。誠然，低技術低學歷勞工所面對的就業困難，回歸前經濟結構的過度傾斜負有重大責任，要就業市場有明顯改善還端賴外圍經濟復甦及本港經濟成功轉型，在這進程中政府在創造就業及改善勞工環境的角色明顯吃重，但現行政府某些政策卻直接或間接地對工人造成不公平剝削。

導致裁員減薪風潮

　香港國際機場享譽全球，服務水平及建築設計都名列世界前尖，年來客運及貨運量迭創新高，機管局上年度更錄得兩億多元盈利，但背後卻是工人薪酬一減再減，難以養家但仍飯碗不保的沉重代價！

　金融風暴以後，鄰近地區政府透過多種手段降低經營成本。本港各行業為致力提高競爭力，僱員薪酬水平過去數年大幅下調。本港國際機場的收費遠較鄰近機場為高由來已久，雖然曾在各方壓力下稍為調整，但與珠三角鄰近機場相較仍是前列，在客、貨運量不斷創高的情況下，機管局肯定獲保證有穩定及可觀的收入。但該局對機場島上的外判承判商卻「手緊」得很，外判合約在每次約滿後都被拆細，中標公司一方面在經營範圍日漸縮細，另方面在價低者得的原則下，就算承投得到合約，賺頭未必能保持以前水平。一般而言，每次續約或新承辦公司接手後，員工都要遭受減薪減福利，若由新公司投得合約員工更面臨解僱的危機。如原負責機場地勤行李車工序的怡中旅客服務公司，因為舊合約期上個月（八月）屆滿，該公司在七月即遣散大部分員工，在獲機管局續約後，復向留職員工提出減工資，削減所有津貼及取消交通津貼作為重行受聘的條件。按此條件員工平均月薪只約有五千元。或有論者以為五千元已算不俗，但由於工作地點為機場，縱然通縮持續，但交通費依然昂貴，據員工反映，無論由新界或市區進入機場，搭乘最便宜的交通工具，平均每月交通費仍約達七、八百元，連膳食費用，單是一人工作成本已逾千元，剩餘不夠四千元的工資要養家活兒，工人的生活水平必然不斷下降，苦不堪言。

工人工資無保障

　可能「價低者得」觀念根深蒂固，某些公司為求中標，不惜在投標合約內自訂苛刻條款。如負責機場陸路交通主幹線青嶼幹線交通管理工作的青馬管理有限公司，自去年獲續約後，首先縮減編制，增加員工工作量，及後削減七百多名員工有薪假期及津貼，今年三月又提出再削減員工薪酬的要求。這連串減薪減福利的舉動必然引起員工的不滿，更令員工憤慨的是，就算員工同意減薪，公司也不願作不會再減的保證。工聯會屬下青嶼幹線職工分會的會員人數佔公司交通督導人員編制過半，員工對公司一減再減的決定反應激烈，在三月初即透過遊行抗議表達不滿，更曾考慮罷工堵塞青嶼幹線作為對公司的強烈回應。在運輸署積極斡旋下，青馬公司急忙宣佈擱置減薪計劃，員工考慮到公司的回應後，願與公司商討，決定取消罷工行動，本港機場運作才不致受影響。

　但事件未了，青馬公司確實存在再次減薪的訴求，原因該公司為符合「價低者得」的要求，於競投新合約中加入管理費用按乙類消費物價指數調整的條款。意即運輸署每年批予青馬公司的管理費用按通縮或通脹調整。站在政府立場上，此條款一定程度保障公帑獲有效運用，但在經濟疲弱，通縮持續的今天而言，此條款極為苛刻，公司經營成本已作大幅度下調，員工薪酬成本更見緊絀。該條款現為本港同類外判交通管理合約中的「唯一」，今年剛約滿獲續約的紅磡海底隧道管理合約就沒有包括該條款，因為運輸署及管理公司雙方都明白到條款的不合理性，並有嚴重破壞員工薪酬保障及勞資關係穩定性的禍害。

　據悉現今青馬管理公司為抵銷回款運輸署的開支，向員工「開刀」再行減薪的可能性依然存在，員方處於高度戒備狀態。

工程質量無保證

　因為「價低者得」，承投公司為降低成本除壓低工資外更不合理地縮減人手。機場地勤行李車服務及青馬管理合約都由同一大集團轄下不同公司投得，據青馬員工反映，在放工後公司特安排交通接載員工前往機場繼續「開工」，就是負責推行李車。據員工反映，為競投合約該公司提出特低標價，承投後發覺無利可圖，就過分縮減人員編制，但其後又發現未能配合服務需要，就向外求救，最方便的就是要求同集團旗下的兄弟公司施援。

　工聯會絕對尊重合約精神，但有關合約的不合理性卻嚴重損害僱員的權益，有關的影響更具延續性，青馬員工要每年面對減薪的威脅，機場地勤員工在微薄薪酬待遇下，還要周期性地飽受公司續約不成飯碗不保的威脅。青嶼幹線為本港主要交通樞紐，任何事故的發生皆會直接影響國際機場的運作，我們的國際機場享譽全球，背後卻是工人職業朝不保夕的代價。政府必須認真看待有關問題，否則只會造成一手艱苦創造就業，另一手卻打爛工人飯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