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2-10-15] 通縮加劇之因
■陳文鴻 香港理工大學中國商業中心總幹事
香港當前的關鍵問題是怎樣解決市場上的供求矛盾。一方面是泡沫經濟時期用大量資金堆砌起來的龐大供應總量；這裏面有基礎設施，也有專業的人才資源。另方面則是泡沫穿破後，非泡沫化帶來的需求不足；這中間也不盡是實際的需求條件不足，雖是少了內地因九七回歸政治因素，以及走私等各方面政策漏洞流來香港的巨額資金，香港社會內部也還積累不少資金和購買力，只是部分因信心問題，頗大比例的資金沉澱在銀行戶口，不轉化為有效需求。
政府過去五年的做法有二：
一是壓抑供應的價格，希望價格下跌後，可以把潛在的需求吸引出來，最明顯的例子是工資政策，政府帶頭與企業一起裁員減薪。裁員的作用是通過解僱，迫使僱員面對勞動力市場現時供過於求的壓力而被迫接受較低的工資。目的不在於減少市場供應，而在於壓抑價格。
二是用政府的政策和財政投入來擴大需求。可惜對象主要是房地產和工程建設，後果是短期內可以製造出一些新需求來吸納部分過剩的供應量。但卻同時造成一定假象，使供應提供者（主要是房地產發展商和建造商）以為供求矛盾可紓緩，從而不願意把過大的供應量、過多的存貨作出全面調整，且在早幾年更增加新的供應量來，供求矛盾的嚴重程度減少有限。更遺憾的是香港人購買房地產絕大多數是借用銀行貸款，還款期限可長達二十年或以上，購買時的價格是固定的，因而購買者在舊還貸款的合約約束下，頗大比例的收入便在二十年或以上的長時期裏需還給銀行，收入的可作其他消費部分便大大減少。九七年底泡沫穿破之前香港房地產是天價，當時不少是帶有投資和投機的成分，非泡沫化開始後，不少購房者很快變成負資產，但仍然要長期支付天價時期房價的本利還款負擔。而在九七年之後，政府多次以政策和財政投入鼓勵民眾買樓，更多的人陷入長年還款的束縛之中。猶幸政府提出七成人口購房的目標並未達到，但整個社會裏仍然有極大比重的私人買樓，並受長期歸還貸款的束縛，且在房地產價格不住下跌的過程裏（泡沫時期至今已跌了百分之六十以上），仍然承受著原來高價格的負擔壓力。與此同時，政府和企業全力壓抑工資價格，也製造出以就業不穩、收入下降的形勢打擊社會消費信心的效果，使頗多的資金轉為儲蓄，積穀防飢，進一步使社會的有效需求量縮減。工資下降，還貸款壓力不減，則收入中還款比重上升，可供其他消費的購買力減少；這亦同時與政府企業壓抑工資的行動互相呼應，互為因果地形成惡性循環之局。
與此同時，大中型建設投資等在建設的標準還是沿用泡沫時期的水平，造價昂貴，進口比重大，因此造成落成後使用成本高、維修貴，且實際上也擴大了泡沫時期龐大的供應量。
這樣的政策結果是香港經濟的供求矛盾在五年來沒有緩和，更有擴大的趨勢。通縮不止，且有惡化，便是明證。本來在這幾年裏政府財政投入和市民買樓支出的金額若能大部分在本地經濟裏循環再用，當可產生出經濟擴張的作用。很可惜，這些寶貴的資源堆砌了房地產發展商在非泡沫化過程仍然高企的利潤，大部分移作他用，甚或轉移出香港以外，形成資金外流，沒有在香港內部創造需求。（如何促進香港經濟復甦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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