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2-11-20] 百家廊:馬可•波羅的南絲綢之路 放大圖片
泉州古塔
郭 棟
風沙漫漫,駝鈴悠悠。說到絲綢之路,人們自然會把目光移向大西北—層層疊疊的沙丘和嘴角濡著白沫的「戈壁舟」。可能你還會記起「大漠孤煙直,長河落日圓」的詩句。不過,盛唐之後絲綢之路衰老了,只是把古樂琴聲留給了祁連山和清冷的陽關。
不久,在東南沿海與大西北成對角線的一條河邊出現了一座城市,它仍以其巨大的負載繼續把中國推向世界,使得一個渴求開放的民族生生不息。它們一個在西北,一個在東南,而那位大旅行家馬可•波羅即是從西北而進,自東南而歸的,竟把兩個絲綢之路串在了一起。
—泉州,一座歷史悠久的古城,南絲綢之路的起點。
三月的泉州,滿街開放著火紅的刺桐花,像是給南絲綢之路揚起一面面旗幟。街道依舊古老,顛簸的石板路可以任人想像古代驛車的悅耳車鈴。現代化建築有意避開老城向東向北伸展,而讓它古得完整,古得真實。
不少遊人一踏上閩南的土地,就一頭扎進了石獅,不厭其煩地聽著討價還價的吆喝聲,而忘記了看一看古人在泉州留下的磚瓦、留下的花木,聽一聽古人在青石板上留下的足音。泉州名勝古跡的密度驚人,開元寺自有唐代雙塔聞名,秀美的清源山上有巨型太上老君石像和弘一法師紀念亭,城南小巷有明代思想家李贄的故居,城西九日山有唐代隱士的碑林,還有伊斯蘭的祭壇和古墓群……即便這些都沒有,僅就一座航海博物館已足足能讓你翻閱千年歷史。那天展廳裡只有我一個人,倒讓我靜下心來細細欣賞南絲綢之路的海上風光。
離泉州不遠有崇武古城,並有炮台建於此。而另一處惠安亦有飄著湖藍色三角巾的惠安女聞名於世。張承志曾撰文《泉州異色女》,認為惠安女的頭巾很像伊斯蘭婦女的蓋頭。他懷疑惠安女來自西域。
「唐山晉水,宋舶元舟。」泉州作為一個天然良港,早在南朝就開始與國外通商,宋元極盛,成為世界數一數二的商港。古人造舟通異,由泉州始發的商船把我們的絲綢和瓷器運往印度、波斯、東非和歐洲。
在泉州,最隆重的一次航行當屬馬可•波羅護送闊闊真遠嫁波斯了(即是馬可•波羅的歸程),他們一行六百餘人,分乘十三艘四桅帆船揚帆啟航,費時兩年又兩個月,歷經艱難險阻才抵達波斯,瘟疫奪去了大部分人的生命,一行人已所剩無幾。馬可•波羅完成了忽必烈所交付的使命,使佔領波斯的蒙古汗王阿魯渾迎來了這位蒙族小姐,並與其子完婚。不久,漂泊一生的馬可•波羅最終回到了家鄉威尼斯,並完成了《馬可•波羅行記》。
佇立展廳中央的我,眼前慢慢地浮現出電影《馬可•波羅》的畫面—在元大都皇宮,忽必烈(英若誠飾)為馬可•波羅送行,英若誠把十二分鐘的離別戲表現得淋漓盡致,其淒惋的場景正預示了這次遠行的艱難。我忘不了忽必烈那略帶沙啞的喉音:「冬天快到了,夜深人靜的時侯,北方颳來的刺骨寒風,會帶來蒙古草原的氣息,戰馬嘶鳴的聲音!我會懷念家鄉,也會想起你,馬可!我萬里之外的兒子!」那次離別是一二九二年,而馬可•波羅回到故鄉的時間已是一二九五年冬,他在異鄉度過了二十六個年頭,距今整整七百年了!
穿過泉州的晉江流入大海,流逝的江水似乎在告訴我們,一個人要探尋自身以外的世界是需要何等的勇氣—泉州送走了馬可•波羅,中國人永遠值得懷念的兒子!
一九九○年十月二十三日聯合國為紀念南絲綢之路航海的壯舉,組織了「海上絲綢之路考察船」,該船自威尼斯啟航經中亞、東非及南亞等十六個國家抵達泉州。意大利和阿拉伯友人看到了一個古老的民族和一個現代的中國—這艘船的名字叫「和平方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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