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4-01-19] 韋基舜不怕「解籤佬」胡說 放大圖片
線裝古書用米紙印刷,容易損壞,韋翁細心修補。圖:鄭依依
文:鄭依依
新春將臨,應有不少善信前去車公廟、黃大仙祈福求籤,但求得靈籤後,「解籤佬」所解是否準確?如能學得韋基舜博學多聞,自己能知籤文背後的故事,便不怕「解籤佬」或坊間解籤書,把憾事說成美事,空歡喜一場;或把無災說成大難當頭,白擔憂一趟。
人稱韋翁的韋基舜,閱讀興趣天空海闊,辦公室裡兩個書房、五個落地書架放得滿滿的,一格書架排了兩行書,幾將跌下。書種包羅萬有,傳奇法律、醫藥宗教,甚至飼養寵物的書籍雜誌,羅列架上地上。看來紛雜無章,卻似一張大網,暗有連結,抽出一書,又引出另一本書,把他重重包圍。
引典籍學解籤
好書就如好友,能把讀者引入書網大世界,增廣見識。且從《黃大仙真經.靈籤.良方合編》進入書網。
閱讀此書,是為了對證一本《黃大仙靈籤正解》。「正解二字,引起我想挑戰。」韋翁不能苟同作者劉偉強的見解。
例如第一籤「龍虎山渡姜公」,《黃大仙靈籤正解》指是「否極泰來,萬事吉祥」的上上籤,但韋翁糾正:「做生意死梗!」
原來姜太公貴為周朝開國元勛,生意卻從不成功,只有「打工命」:賣笊,不會叫賣;賣麵粉,馬踢倒又被風吹;開酒館,偏逢大雨趕客,酒菜存放多日都變餿了。但一遇上文王,即獲重用,官拜國師。
一紙籤文,引出上古故事,韋基舜上溯故事原意,為籤文「正解」:列為上上籤,還要看所問何事,如果求職,固然上佳,但「自僱」做生意,卻不適宜。韋翁的博覽,讓他得以徵引典籍來追根究底。
書中自有朋友緣
韋翁廣博的識見,和他透過書本神交已久的羅光相似。羅光是台灣天主教的總主教,但一本《中國哲學大綱》寫來詳盡中肯,沒有強行傳教。
羅光取得羅馬神學博士,對中國哲學卻有透徹研究,更難得的是他和韋基舜同樣認同「不可有偏。不能有『自己是最好』的偏見。」韋基舜說。
例如闡述孔孟學說、佛教唯識論,都沒有偏倚,把「非神」寫為「有神」:「天自解為天道,又解為自然律。」韋基舜看著劃了螢光筆的一頁說。這說出了中國崇尚自然而非神力的傳統。
書把羅光介紹予韋翁,翻看《中國哲學大綱》就如會面摯友;書又使他和朋友的世界連結起來,分享興趣,交換知識。
例如上月他在本報專欄介紹過的波斯科學家奧瑪珈音的一本詩集《魯拜集》,就是連起他和朋友的「中間人」。
把《魯拜集》帶入韋翁書網的是詩詞學大師葉嘉瑩的《唐宋詞十七講》。黃克孫1956年發行的中譯本,把號稱波斯「李白」奧瑪珈音的四行詩歌,以七言絕句譯出,令人嘆絕。
然而自得知《魯拜集》的精湛文采後,他尋了兩年卻還找不到,《魯拜集》似已絕跡。直到最近,韋翁朋友,亦是田園書局的老闆幾經努力,竟給他找來《魯拜集》1987年的版本。更奇的是,數日前,朋友又給他找來了2003年的版本。友人相助尋書的盛情,韋翁深為感動。
藉著從書本上得來的知識,和朋友溝通最新資訊、熱門話題,更是韋翁的賞心樂事。與嗜好相同的朋友,「最好是一起討論心得,互相鼓勵,又可以使友誼有所進展。」若然不能融入朋友間的話題,韋翁會感到很沮喪。
自少求知慾旺盛
這情形和他年少時是一樣的。韋家大宅內有大房間闢作圖書館,韋基舜廿多個兄弟姊妹常在裡面埋頭閱書。有時兄姐言談間說起某一本書,坐在一旁聽著的小韋基舜如果沒有聽過,就會連忙找書來看看;知道書中故事後,能在談話插嘴說上一兩句,又會激發他的求知慾,再去找更多的書來看。
「比我年長很多的哥哥姐姐都會自己買書,添到圖書館裡;我當時體弱多病,不能自己出去買,看完一書,便把書後印有『新書出版』的一頁撕下來,請媽媽給我買。」韋翁想起當時家中的圖書館,還一臉懷想。可惜太平洋戰爭時,日軍徵用了大宅,大批藏書從此下落不明。
撒開書網延情誼
對於自己的藏書,韋翁卻不會死守不放,反而積極地把珍藏送予朋友、學校。例如把上世紀三十年代商務印書館所出版的、相信已是孤本的《萬有文庫》,送予觀塘地利亞中學;還有最近把價值六、七萬元、共一百多冊的《傳世藏書》贈予香港中文大學的圖書館。
「這書是朋友約三年前送給我的,但我年中翻閱的次數太少了,好像獨霸著財富似的。還是把它公開,給更多人用更好。雖然這又好像對不起送書的朋友的好意了。」韋翁略有歉意地說。
把書送贈他人,就好像撒開書網,讓知識罩著更多求知的人;也好像延續了和朋友的情誼,韋翁又何需介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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