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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4年3月1日 星期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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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4-03-01] 杜偉義黑幫剋星 誓要踏平紅番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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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偉義升任高級助理處長,由「一哥」李明逵頒授任令。

文:余綺平

 新任高級助理警務處長杜偉義(Michael B.Dowie),蘇格蘭人,是目前警隊領導層中最高級外籍警官。19歲離鄉背井來港當差,一做32年,曾以「黑幫剋星」名震西九龍。黑道中人更稱他為「卡達菲」,意謂杜Sir一旦接手辦案,勢必如「卡達菲」狂人一樣「黐線」,令幫會聞之喪膽。

當差生涯 愛恨交織

 眼前的杜Sir,笑盈盈,像卡通人物一樣親切和滑稽。「我還有一個『花名』叫『老虎狗』。」他扮了一個鬼臉,自爆底細。看著他像「老虎狗」那樣純真的眼神,誰會想到,他與黑幫「大佬」「講數」時的另一副兇神惡相?

 因為鍾情中國文化,他視港如家;可是,「黑社會」這一個獨特的中國文化,卻令他恨之入骨。「I hate it」(我憎恨它)他咬牙切齒地多番強調。

 恨歸恨,回顧32年當差生涯,始終愛多於恨。「人生本是一場賭博。我19歲來香港;22歲這麼年輕,就和一位潮州姑娘結婚;97年沒有離港回英,這些都是賭博。最終我贏了。」杜Sir不喜歡賭,連中國文化之一的打麻將,碰也不碰。但他甘心將人生作押注,換來對香港的濃情蜜意,贏得心滿意足。

 整個訪問,中、英語交替。杜Sir說,當年任職CID(探員)反黑,廣東話很流利。如今官升得愈高、話說得愈生疏了。「To be honest, I miss those days.」(說實話,我很懷念那些日子(反黑)。)杜Sir的故事,順理成章由反黑開始。

帶著父訓 直搗虎穴

 七十年代香港的黑社會和貪污猖獗現象,遠在蘇格蘭的杜偉義早已聞訊。原來,杜父任英警,他向剛剛中學畢業、面對前途茫茫的兒子提建議,鼓勵他遠赴香港當差,接受挑戰。

 「離家前,父親教導我牢記三點。1,愛惜尊嚴。尊嚴一失,難再尋回。2,對人誠懇。但不要屈膝奉承上司,凡事『Yes』。3,堅持自己宗旨,不怕別人『篤背脊』。」帶著父親訓言,杜偉義1972年抵港。

 警校畢業不久,調駐油麻地任職特別職務隊,專掃黃賭毒。日子過得刺激又忙碌,年輕的杜偉義,雄心壯志。

 1973年杜偉義首次破了一宗大案,檢獲50公斤純鴉片,拘捕2人。「當時案件很轟動,連蘇格蘭報紙也報道。父親以我為榮。」滿臉皺紋的「老虎狗」,回憶30年前樂事,笑得紋痕更深。

 1974年調駐黃大仙區,任職CID,從此開始了18年緊張刺激的CID生涯。「當年的黃大仙廉租屋林立,是『紅番區』。記得有一年,區內竟發生30多宗兇殺案,包括由我負責偵察的西貢神父謀殺案。那種日子,極具挑戰。」

日日「劈友」 刺激「狂人」

 最難忘的相信是1985—88年間官至環頭重案組刑事偵緝警司,駐守油麻地停車場,破了幾宗大案,令黑社會惶恐終日。杜Sir的「卡達菲」稱號,亦因此而來。 

 黑幫為了阻嚇「狂人」,決心報復。某日凌晨3時,在停車場門外引爆炸彈,幸好無人受傷。「我沒被嚇倒,反而十分高興。我一定是擊中致命傷,他們才如此對付我。」

 他回憶,1986、87年間,油麻地兩大黑幫「老×」(東×社)和1×K的孝字堆互相廝殺。「他們搗毀對方麻將館和燒燬車房,日日『劈友』。一旦『劈』死人,便屬兇殺案,十分『大鑊』。警方處在中間,煩得要命,必須插手制止。」

 杜Sir說,他們日以繼夜「撲火頭」,最後只得一人命喪,十人被捕,控以謀殺罪。

 「當年油尖區單單『傑洁z。」杜SIR終於講了廣東俗話,強調反黑處境雖惡劣,他毫不退縮。

 再接再厲,杜Sir屢建大功,包括拘捕「車神」盲亨(詹福隆),起回手槍。

橫眉冷對「人渣」

 「黑幫剋星」大名,差不多日日見報。杜Sir仕途一帆風順,升官至高級警司,派往商業罪案調查科。95—97年轉去保安部,部署香港主權移交工作、保護貴賓訪港、新機場安全措施……。從此以後,終日與案頭文件作伴。行政工作,如上立法會答辯、管理電腦部門、監察警察投訴科……,令杜Sir獲益良多。驚險的反黑生涯,已成追憶。「人們經常問我,哪一份工作最喜歡?我只能回答,每個職位都學到東西,都可

以自得其樂。」兩個多月前他升任監管處處長,擺在眼前是一條光明大道,怎能總是往後看?

 可是,一提起黑幫惡行,杜Sir恨之入骨的表情說了真話——他實在懷念那段日子。「黑幫是『人渣』、是懦夫,只懂得欺凌弱小;他們引誘青少年吸毒,摧毀年輕生命;他們非法『搵銀』,不得好死。我鄙視他們。」眼前的「老虎狗」發惡了,緊握雙拳,拍檯「怒吼」。

 「警隊裡,那些跟黑道有來往的,我不會尊重他們;市民應該和警方合作,將黑幫繩之以法。」杜Sir警告,別以為他已經調離西九龍,不在其位,黑幫可以舒一口氣,「只要我掌握了情報,一樣會參與行動,幫忙打擊有組織三合會活動。」

壯志未酬 此恨綿綿

 杜Sir承認,他以前有自己的「臥底線人」。「對付黑社會,情報收集最重要。一定要弄清楚誰是『阿頭』;誰管哪一『瓣』。否則,只會像盲頭烏蠅,到處亂撞。」

 他又承認,當年經常會晤(Interview)黑幫「阿頭」,不過,「講數」未必能解決問題。「最重要是找出證據,落案起訴他們。其次,要『R竇』掃黃賭毒,斷他們財路,令他們無錢收『靚』(徒弟)。黑幫無『靚』跟尾,慘過坐監。」杜Sir經驗之談,的確精彩。

 可惜西九龍至今依然龍蛇混雜,黑幫未能連根拔起。「那裡太多娛樂場所了,是一塊磁石(Magnet),吸引黑幫湧入。」近年北妹如潮湧至,更讓黑幫多了機會「搵銀」。

 杜Sir壯志未酬,他提起黑幫的那一臉怒容,歷歷在目;他發出如血海深仇的恨言,纏繞著綿綿遺憾。

「香港是我家」

 比起中國人,杜偉義可能更中國化。「我喜歡食廣東野味,如:老鼠、和味龍、黃瞴K…。」他雙眼發亮,猶如野味宴設在面前。記者聽了,卻心驚膽戰,連忙阻止他說下去;也提醒他,若回鄉(蘇格蘭)探親,千萬別提這種「特殊」嗜好。

 一句「鄉下」,當場惹起杜Sir思鄉病。他垂首無語,滿臉傷感。停了半晌,他說,「我來香港工作,最大損失是與父母天各一方。母親1985年逝世時,我在港……。」杜Sir突然變了聲調,說不下去。

 他還「損失」父親訓言。「遇到難題,沒長輩商量和分擔。」杜父曾兩次來港探望他。「他老了,退休十七年了。」

 他也損失現場觀看蘇格蘭球賽機會。記者隨便問一句,「還損失蘇格蘭酒吧的威士忌,對嗎?」想不到杜Sir十分敏感,立刻轉用廣東話、像向疑犯逼供一樣大聲反問,「你認為蘇格蘭人日日飲酒?你係咪咁講?」嚇得記者不敢多言。

 由此看來,杜Sir民族意識極高。流落異鄉,的確寂寞痛苦。他承認,97年時曾經考慮離港返英。「那時候,我很多朋友誤信外國傳媒報道,對香港前景悲觀,他們都走了。我猶豫不決,妻子當然選擇留港。」

 「後來想通了,離港解決不了問題。那年我才45歲,不保證回英能找到工作。而且,我很留戀香港這個不夜城、和刺激萬分的警察工作。」

 還有一個主因促使他留下來。「我經常去大陸公幹,跟我見面的官員愈來愈開放。他們的改變,令我對香港前途充滿信心。」「我認為97年以後,香港可以在各方面,如貿易經驗,幫助內地走向更加現代化。」

 杜Sir願意接受新挑戰。結果,這場賭博他又勝出。「近年,我很多朋友都回流了。」

 最近升了官,日子優悠自在。他是警察體育會會長,喜歡玩草地滾球,常領隊赴內地作交流;他喜歡出席16歲獨子的學校家長會,愛看兒子踢足球。「我個仔唔鍾意當差,鍾意做記者,佢以為記者薪水高。」記者無言以對。

 杜Sir打算退休後長居香港。「Hong Kong is my home.」(香港是我家)他扯高嗓門說。

潮州太太 不好惹

 「潮州男人愛打老婆;潮州女人最馴服聽話。您真幸福,娶了潮州妻子。」記者本想恭維杜偉義,拍他「馬屁」。誰知道他劈頭一句廣東話「你有冇搞錯?」反駁記者的孤陋寡聞。

 「Chao Zhou, s girls born in Hong Kong, are definitely not.」(香港出生的潮州女孩,肯定不是(聽話)」「我妻子和她兩個姐妹,都不好惹。」杜偉義不怕黑幫,卻怕老婆。「老虎狗」露出了穴位,最馴服的原來是他。

 杜Sir告訴記者一個笑話。1990年他跟隨李君夏官式訪問廣東,李介紹他給內地官員認識時,也提起他的潮州老婆。「他們同樣稱讚潮州女人聽話,很羨慕我。我費盡唇舌解釋,老婆是香港女,情況並非如人們所想像。」這一場誤會,傳遍兩地。

 杜Sir透露,外父的確是名副其實「潮州怒漢」;外母真的很賢淑溫柔。「可惜她(妻子)們姐妹都不學母親。香港出生的女子明顯不一樣。」

 杜Sir還投訴,娶了香港女,並沒有因此講得一口流利廣東話。他以「老公教老婆駕車」為例,勢必吵架收場。

 「有一年我去學廣東話,回家央求太太跟我對答練習。她看了課本後,認為太正規,不是日常用語。她大聲向我說;『我]唔係咁樣講洁C呢◤Y垃圾。』總之,我一開聲,她就指我講錯。結果大吵一場。」杜Sir提起往事,依然意難平。

 他強調,他的廣東話是任職CID時同袍教的,與老婆無關。如今廣東話退步,杜太太真的要反省了。

 妻子雖不「聽話」,比起能燒一手好菜,一切都足可抵消矣。杜Sir笑瞇瞇說,「她中、西菜都煮得好!」

 19歲來到香港,舉目無親,三年後就認定了這位潮州姑娘,結婚生子,有了美滿家庭,夫復何求?「將來我會跟她回潮州鄉下走一趟。」杜Sir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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