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4-04-03] 淺談文化：淺談中國倫理道德 放大圖片
黃希堯
很多人談論過中國人的倫理道德，但都是學術性的，過於深奧，或者是欠缺了普通人能明白的、有層次的敘述，也很少和西方的倫理作出必要的比較，這裏作一個簡單的，但有次序的論述，以便一般讀者能夠了解。
由天人合一到倫理
在中國人的觀念裏，世界只有一個，他並不著重，甚至不相信有另一個天國。因此，中國人想永生不朽，也只是永生不朽在這個世界上。中國人也認為天、道、或上帝並無意志，只是以世上群體的意志為意志。因此說：「天道靡常，天視自我民視，天聽自我民聽」。所以，中國的哲學和宗教都是很現實的。這個現實，並非眼光短淺，只著重於塵世生活；中國人的現實，是相信宇宙和人生是渾而為一的；他相信這個渾而為一的整體，就是所謂天、道，或是上帝；天人是合一的，沒有一個外在而獨立的上帝。道德規律就是宇宙規律。
由於中國人不信有天國，或不予重視，「生生不息」就是中國人達至永生和不朽的途徑。中國人是很謙卑的，他不要求什麼天國的福樂，他只希望他的家庭、民族和國家能夠在生命的洪流中，滔滔不絕。這就是中國人的道德價值根源。易繫：「生生之謂易」就是最高綱領。對「生生不息」有幫助的行為，就是道德的行為。妨礙「生生不息」的行為，就是不道德。中國的道德價值並不源於上帝的旨意。
中國人重視「生生不息」，所以說：「不孝有三，無後為大」。為了確保「有後」和「生生不息」，中國人就想辦法為它提供必要的條件，這就是創造一個上下和睦的關係，即「父慈、子孝、兄友、弟恭」。有了這種思想，就應該能夠讓人們把生命延續下去。
中國人道德的最高境界是把自己完全溶入天地萬物的化生和養育工程。易繫：「參贊天地之化育」、「與天地合其德，與日月合其明，與四時合其序，與鬼神合其吉凶」，就是這個意思。孟子：「與天地同生，與萬物為一」。這種道德境界，如果不在源遠流長的條件下，是沒有意義的。
若果把中國人的傳統道德倫理觀念放在現今社會來看，不難發現很大的問題，這就是太多人抱有獨身主義和無孩主義。有人說，現今在香港要撫養一個孩子並不容易。這看來好像有點道理，但他們似乎忘記了香港在五六十年代，生活比現在苦得多，可是人們一樣「生生不息」，這就反映了現在的人可能太過注重個人享樂、自由和成就，卻忽略了基本責任。古時中外的皇帝，曾多次禁止百姓販賣奴婢，為的是奴隸是沒有生育意願的，擔心人口會漸漸減少，影響國力。
陰陽平衡 上下有序
中國人相信「一陰一陽之謂道」。陽代表天，代表乾，也代表男性。陰代表地，代表坤，也代表女性。中國非常強調「道」是一陰一陽的。所以一個孤獨的男人，或者一個獨身的女人，絕對不合乎中國的「道」。易繫：「陰陽合德，而剛柔有體，以體天地之撰，以通神明之德」。可見古人認為，男女的結合，其價值是可通神明的。這也說明了陰陽平衡，終究是包含了男女平等的觀念。
古人認為人有不同的角色。易繫：「天尊地卑」；天是男，地是女。這裏的「尊」字，是代表高遠的意思；這個「卑」字，是代表接近，親密的意思。實際上就是男主外，女主內而已。易繫：「夫乾，其靜也專，其動也直」，「夫坤，其靜也翕，其動也闢」，「夫乾，天下之至健也，夫坤，天下之至順也」；這清楚地說明了男性的本質是剛健、正直和一貫的；女性的本質是柔順的、被動的。由於本質的不同，所以角色亦應有所分別。
總的來說，中國人強調的是不同的年齡、輩份、性別、身份和地位的人，都應得到適當的照顧和尊重，也應有恰當的權利，但不是人人的待遇都是一樣的。這也和現今流行的「民主」、「自由」思想，有很大的分別。
切實可行
中庸：「造端乎夫婦，及其至也，察乎天地」。夫婦即是老百姓，即是沒有受過教育的人。在中庸成書的年代，老百姓都是沒有受過教育的。中國人認為，道德倫理這東西人人都自然明白，也可實行，沒有障礙。只要依從良心的要求，不為利慾蒙瞞，自然就會過著道德的生活。「及其至也」的「至」字，是「到」的意思，即到達極點。「及其至也，察乎天地」就是盡力去做，是可以達到頂天立地的。論語：「我欲仁，斯仁至矣」，即是說最重要的是意向，不是可見的外表行為，所以是人人可行的。教育程度、年齡、性別、工作能力和時間等問題，都不會妨礙一個人履行道德倫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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