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4-05-13] 龜茲壁畫佛窟 世界人體藝術畫廊 放大圖片
文：本報駐新疆記者：藍雨 圖片提供：馮斐
在中國的敦煌、雲崗、龍門三大佛窟不斷在世界文化寶庫中閃耀時，國家一級攝影師、新疆大學教授馮斐先生提出中國應有四大石窟，新疆庫車的龜茲佛窟應以其獨特的風格和人體藝術表現，與其他中國三大石窟並稱中國四大石窟，而且從佛窟內容、源淵等各方面來說，新疆龜茲佛窟在中國首屈一指，堪稱中國佛窟、宗教文化之先驅。龜茲佛窟壁畫，更是世界人體藝術的瑰寶。
我國有近六千年的文明史，多年來，有人認為中國歷史上沒有嚴格意義上的裸體藝術，即使有也只是明清時代的淫穢「春宮圖」；還有認為人體藝術只是西方的舶來品；更有認為在我國古代和近代美術中，人體這個題材尚屬空白。
新疆自古以來就有眾多民族生活、繁息在這塊土地上，共同創造了物質和精神文明。龜茲地區漢唐石窟中的壁畫如一個巨大的人體藝術畫廊，反映以佛教內容和世俗生活的數以千計裸體形象，為研究我國古代人體藝術提供了極為珍貴的歷史畫卷。
女性裸畫不含「黃色」
在公元3世紀，龜茲佛窟中就有了大量人體繪畫藝術，當中繪畫大量袒胸露臂的佛陀、菩薩、樂伎和世俗人，並分全裸和半裸兩類。在克孜爾的佛窟中，沉迷於佛教的信徒們深信佛陀是先知先覺的聖哲，而生育這位聖哲的摩耶夫人，除了有高尚的德性外，還在於她集中了人世間女性最美好的體態，克孜爾76、99、175窟中，摩耶夫人都是以全裸形式出現。
在99窟中，無憂樹下，摩耶夫人裸體扶在侍女肩上，上身微微前傾，右臂揚起，太子從她臂下肋間誕生。整體姿容高雅，稍有倦意，似一個舞蹈動作。石窟中的壁畫中還有一幅降魔女圖，描繪的是魔女在釋迦牟尼教誨下皈依佛門的故事。由此可見，佛窟中的女性裸體並沒有黃色成分。
於是，裸體的月光王后出現了，魔女皈佛圖還原了，嬌媚的長壽女聽法盡顯豐滿的雙乳……這一系列充滿人間女性純潔美感的人體藝術，融合在佛教文化的歷史背景中。
龜茲是中國古代西域的一個大國，位於塔克拉瑪干沙漠北緣。公元前2世紀，佛教由印度傳入新疆，從於闐至喀什至阿克蘇，然後到了庫車，庫車即是古代的龜茲國。公元3世紀，龜茲地區的佛教非常盛行，由此可見，佛教是通過新疆傳入我國內地的。新疆也是古絲綢之路的必經地，是世界上唯一的四大文化體系匯流的地方，古代龜茲是當時西域的大國，它匯聚、融合和改造了外來文化，形成最具有獨特風格的古龜茲文化，龜茲文化是中國歷史文化寶庫中極為重要的組成部分，龜茲人體藝術更是這個寶庫中的精粹。
罕有結合大小乘內容
壁畫中的題材以表現早期的小乘佛教內容為主，偶爾也有大乘教的內容，庫木吐拉千佛洞基本以大乘教為主，離克孜爾63公里的拜城千佛洞基本以小乘教為主。小乘教提倡苦修自我解脫，帶著苦難的人共同走向極樂世界，傳到中原已轉變成大乘教了，所以在內地的佛窟中絕沒有大小乘教並存的現象。龜茲石窟中小、大乘教內容的撞擊、交融，表現出龜茲佛窟獨特風格的壁畫，這對研究佛教傳入我國的源流關係有著至關重要的價值。
宣揚棄色慾教義
佛教文化在中國宗教文化中佔有重要位置，早在漢唐時期中的文化藝術寶庫中就有絢麗多彩的裸體藝術來表現佛經教義，龜茲佛窟是佛教盛行的產物。
石窟中大量壁畫都以弘揚佛法為主，壁畫題材尤以本生故事居多，都是取材於佛經和流傳於印度一帶的民間故事，因佛教經典龐雜，佛徒四眾們無法全部閱讀，用壁畫的形式反映佛教內容，將佛法通俗直觀化，使信徒們容易理解，以達到《法華經》所說的「因信得解」。
作為信徒，信仰其教，首先要淨化自身，要以自我解脫為目的，因此要重苦修。
石窟裸女圍佛陀的形象，目的在於說明佛對世間淫女的度化，從而達到超凡超俗戒淫戒慾的教化作用。僧眾們必須「觀身不淨」，想像自己或他人骯髒，久而久之，視異性為骷髏，棄絕色慾。
千年壁畫 見喇叭褲時尚
就服飾而言，古人與今人的時尚幾乎是零距離。當今時尚的喇叭褲、大、小翻領的西裝、「大蓋帽」、30多年前才在中國大陸流行起來的胸罩、緊腹帶、披肩等裝飾物、文明頭——「分頭」等等，在龜茲石窟的漢唐壁畫中屢屢可見。
在龜茲石窟壁畫中繪有很多反映牛耕地、人勞作、製陶、兒童戲耍、宮女追鳥、擊掌、絲路商旅、樹下休閒、拉牽等反映當地世俗情景的，也有描繪古代龜茲與中原和西方交流的生動畫面。龜茲石窟漢唐壁畫宛如一個丹青妙筆、五彩繽紛的大畫廊，內容豐富多彩，包含了佛傳故事，本生故事，因緣故事，世俗生活等，涉及宗教學、藝術學、民俗學、人種學、服飾學、貿易學、動物學、軍事學等諸方面。克孜爾的一個洞窟中就有300多個洞藏，每個洞藏中的壁畫就有近80幅，每幅畫都是以須彌山菱形格的形式出現，每一個菱形格裏就有一個故事。須彌山就是佛經中所指的山中之最，最高大、最好、最美的山，是佛祖居住的地方。印度、阿富汗、尼泊爾及中國內地的佛窟中的故事加起來也沒有龜茲佛窟一個洞裏的故事多。
唐洞窟留敘利亞畫家手作
更叫人驚訝的是，在克孜爾石窟211窟唐代的洞窟繪有一幅長6.92米、寬0.7米的億耳因緣事故畫，在畫內左側有一行用龜茲文書寫的題記，題記的大意是畫家魯瑪卡瑪來自敘利亞，他作完這幅畫後，畫了彩色圓圈作為這幅畫的標誌，從而看出龜茲古國是絲綢之路中樞，也是1,400年前中西文化交流的歷史見證。
丹青妙筆 畫出人體百態
龜茲石窟包括克孜爾、庫木吐拉、森林色姆、克孜爾尕哈、吐呼拉克艾肯等，石窟中，繪有許多精美的人體畫，其中有袒胸露臂的佛陀，半裸的菩薩，全裸的樂伎和世俗生活的裸體畫，有的端莊肅穆，有的妖媚嬌羞，婀娜多姿，千姿百態，曲盡其妙。
壁畫體現中國繪畫極致
佛教傳入古代新疆，開鑿石窟、繪製壁畫是弘揚佛教的最重要手段。當代繪畫造詣的高超均以「曹衣出水」和「吳帶當風」來形容。這兩種畫法是唐代西域畫師尉遲乙僧傳進西安的。「曹衣出水」是形容北齊龜茲大畫師曹仲達以細密的線條依循身體的結構起伏來刻劃，衣服像水浸濕似的貼在身上，從而顯示人體健美。「吳帶當風」是唐代大畫師吳道子以富於變化的線條描繪衣褶，有風吹衣動、飄然若舉的感覺。評價繪畫必談色彩的暈染和用線，即「凹凸法」和「屈鐵盤絲」，暈染是談色彩的明暗關係，用線是講畫面線條有著力均勻、粗細相等、首尾如一的特點。而這些在龜茲石窟壁畫中處處可見，是今人研究學習中國繪畫史的源流與技巧的珍貴歷史畫卷。
教授編畫冊填補藝術史
國家一級攝影師、新疆大學教授馮斐先生從20世紀70年代拍攝壁畫以來，對新疆壁畫產生了濃厚的興趣。20世紀90年代，他經多年工作經驗積累和研究發現，推翻了中國古代沒有裸體藝術，即使有也是西方舶來品的觀點。1992年，馮斐先生首次出版《龜茲佛窟人體藝術》，填補了中國古代裸體藝術的空白，曾贏得瑞典頒發的哈佛大學優秀論文獎，以及國家出版署優秀圖書二等獎。同年日本國際創價學會池田大作先生多次派人來新疆龜茲佛窟調研，還請馮斐先生訪問日本進行文化學術交流。
日人捐款修窟
龜茲佛窟近千年來由於自然和人為的損壞破壞比較嚴重，《龜茲佛窟人體藝術》引起了日本人的興趣，池田大作先生先後捐款7,000多萬，日本著名僧人小島康譽也慷慨捐贈，修復龜茲佛窟。在日本，龜茲克孜爾千佛洞的廣告比比皆是，這不但增加了新疆在日本的知名度和影響力，讓日本乃至全世界進一步了解新疆悠久的歷史，而且還為新疆帶來了眾多的投資項目。
|
放大圖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