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4-08-03] 讀史札記:談選才標準 放大圖片
曾敏之
從傳媒的頻頻報道,可見當今兩岸三地都在延攬人才,這是適應經濟、科技發展的需要。香港文匯報更獨創一格,主辦上海人才市場實地考察團,向充滿生機活力的上海準備輸送人才北上。
重視人才,成了熱門的話題。因而也引出了如何選才的思考。這不禁令我想起了古人早有專書提出識鑒之學。
「三國」論才
例如三國時代劉邵寫的《人物志》,就專論考察人才、選拔人才的標準。他重人的性、才、形三者的結合:「以外見之符,論內藏之器,分別流品,研析疑似」。劉邵提的識鑒,就是慧眼、才識的表現。正如唐代韓愈說的世有伯樂,而後有千里馬。伯樂正是獨具慧眼,令千里馬得遇而馳騁千里出名。
是不是獨具慧眼就能取得人才呢?孔老夫子稱得上有慧眼才識的聖者吧?可是他承認看人也犯過錯誤:「吾以言取人,失之宰予,以貌取人,失之子羽」。可見僅重表象是不全面的。
星相觀人由小見大
歷來流傳星相家的看相伎倆,是重表象的,以《麻衣神教》作察言觀色的依據。鼓如簧之舌以相人,相士旨在騙錢。但也有如蒯通曾充韓信的智囊,為鼓動韓信造反,也以看相指「貴賤在骨法,憂喜在容色」,認為韓信有貴骨,何必屈居劉邦之下,韓信信了蒯通的話,策劃造反,結果落得悲劇的下場。
另有一種不屬於星相術的觀察方法,是見於《劉向說苑》的,提出比喻的方法:「見虎之尾,而知其大於狸也,見象之牙,而知其大於牛也。一節見,則百節知矣。由此觀之,以所見可以占未發,睹小節固知大體矣」。這是由小見大的觀察方法,但也不完全可靠。當今之世,弄虛作假成風,玩弄權術行騙,甚麼小節、大節是被混淆以達蒙蔽目的,「管中窺豹」是難見其真與全的。例如諸葛亮「一生謹慎」,品察人物是精明的了,可是街亭之失,仍因對馬謖未見其全,忽略了他的短處,用錯了馬謖去守街亭造成軍事上的重大失誤,諸葛亮向劉後主請罪表中坦承有失察之過。
唐宋重視考察言行
值得注意的是根據人的言行,通過研究分析得出判斷,卻不失為明智的考核,有兩古例可資參證——
一是唐代的裴行儉,對初唐四傑的王勃、楊炯、盧照鄰、駱賓王所下的考察評語,認為他們「雖有文才,而浮躁淺露,豈享爵祿之器焉?」他指出「士之致遠,先器識而後文藝」。浮躁淺露就是言行上的嚴重缺點,所以四傑後來的遭遇都以無成大器而告終。
二是宋太宗對呂端的考察,有人進言指呂端糊塗,不堪重用。可是宋太宗經過較長時間的考察、研究,得出呂端「小事糊塗,大事不糊塗」的判斷,拜呂端為相,還以詩表達重用之意,詩曰:「欲餌金鉤深未達,磻溪須問釣魚人」。呂端任相後的表現是列為歷史賢相之一的。
《呂氏春秋》論人「八觀」
上舉兩例,顯出一個共通的特點,就是以人的言行作為考察、調查、研究的標準,也正是以實踐為檢驗。這種以實踐檢驗為出發點觀察人,在古代的《呂氏春秋》一書中也有論及,其中論人的一段有精闢之見——
「凡論人,通則觀其所禮。貴則觀其所進。富則觀其所養。聽則觀其所行。止則觀其所好。習則觀其所喜。賤則觀其所不為。窮則觀其所不受」。
《呂氏春秋》的八觀,是基於言行為準的。因為人是通過實踐活動而暴露與表現的。例如「窮則觀其所不受」,是指不貪非分不義的財物;「賤則觀其所不為」,是指不做非義的事;而「聽則觀其所行」,更是指看其人是否言行一致了。
但是古人也了解「人無完人,金無赤金」,對人才也難求盡善盡美。《漢書•東方朔傳》就提過名言:「水至清則無魚,人至察則無徒」。這是說人明察過甚,不能容眾,眾亦不樂於為其所用的。所以當楚漢相爭之時,陳平以謀士的才略而有「貪金盜嫂」的缺點,劉邦略其短仍用其才略之長,以七計助劉邦爭得天下,後來更起了「安劉」的作用,為西漢延祚十世,共二百十二年。
看來,考察、選拔人才,當然想求得「鐵中錚錚,庸中佼佼」、「出人群而獨異」的人才,但這樣的人才是從經得起考驗,有真實才能,符合古今按「實事求是」、「實至名歸」的標準而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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