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4-08-06] 「一字萬金」平息特區爭議 放大圖片
梁靈光：鄧公兩句題詞讓我放下心頭大石
今年88歲高齡的梁靈光，當年受鄧小平的重托，在1980年到1985年間擔任廣東省委書記兼廣州市委第一書記，見證了廣東改革開放從起步到騰飛的歷程。他眼中的改革開放總設計師鄧小平，眼光長遠、氣魄宏大，但又不失謹慎。鄧小平1984年的第一次南巡，更是掀起了中國沿海城市改革開放的新高潮。
本報珠三角新聞中心記者吳玫
1980年11月8日，任仲夷（原廣東省委第一書記）、梁靈光正式到廣東就任後，做了許多改革工作。但問題隨之而來：改革開放政策從中央到省、市、縣，大家有贊成，有懷疑，有反對，思想並不統一。很多事情開始都不好辦，主要是因為很多人的觀念還沒有轉變過來。
最大困難是認識不一
梁靈光說起一個笑話，一個西北的副省長到深圳參觀，回到賓館就哭了，說想不到辛辛苦苦革命了幾十年，現在一下子都變了！有的人認為特區已變成了新的「租界」，有的認為特區黑市貨幣流行，違紀違法活動橫行，大搞倒賣「洋貨」。香港有些報紙甚至進行惡意攻擊，說深圳耗資幾十億元搞起來的高樓大廈，是「假大空的石屎森林，沒有什麼價值」。有人開玩笑地說「特區插了一面青天白日旗，和從前國民黨時期一樣」。對此，梁靈光他們倍感壓力。這時他們還被拉去北京開會，任仲夷後來還特地赴京做了檢討。
於是，梁靈光一直盼望鄧小平來廣東。直到1984年春節前，鄧小平第一次南巡，梁靈光非常高興地去接火車，他感覺機會來了。
為改革開放統一思想
為安全起見，鄧小平的南巡沒有對外宣佈。工作人員原計劃要先在廣州休息兩天，但鄧小平不肯，要直接去深圳。於是專列只在廣州停了兩三個小時就開到深圳去了。到深圳後，鄧小平馬上聽取一個多鐘頭深圳市的匯報，他說，特區是我提倡的，至於辦得行不行，我要來看看。
他後來站在深圳國商大廈樓頂上，看到整個深圳市的市容，看到國貿大廈三天一層的速度，非常開心。第二天他們還去看了一個漁民村，到村黨支部書記家裡做客。
經過蛇口後，鄧小平就到了珠海。珠海市委的吳健民、梁廣大很精明，看他心情好，馬上拿出文房四寶請他題字。他也沒推遲，乾脆利索，大筆一揮，寫了「珠海經濟特區好」七個大字。深圳一知道鄧小平給珠海題字了，市委書記梁湘馬上派了一個接待處長到廣州來，找了梁靈光、楊尚昆和鄧小平的秘書王瑞林，要求給深圳也題字。這一次，鄧小平寫道：「深圳的發展和經驗證明，我們建立經濟特區的政策是正確的。」深圳連夜拿回去，敲鑼打鼓進行宣傳，全市都轟動了。
梁靈光說，鄧小平寫的幾句話讓他放下了心頭大石。人說「一字千金」，梁靈光則用「一字萬金」去形容鄧的題字。因為這兩句話統一了全國對改革開放和特區建設的認識。為梁靈光他們的工作創造了很有利的條件。
後悔沒早將上海開放
鄧小平南巡結束時，經過上海順便視察，說上海落後了。後來他總結經驗說，在早期改革開放中，若把上海也歸入特區建設，那就大不一樣了。返京後，他跟中央政治局常委講，深圳發展得很快，主要原因是他們敢闖。因此我們還可以再開放幾個港口城市。另外，他提到，我們搞改革開放搞特區，指導思想要明確，不是收而是放。這樣一來，中央的信心也大了，馬上開會，決定開放沿海14個城市。
「搞特區不是小打小鬧」
1980年10月，中央決定把原在廣東的楊尚昆和習仲勳調回京，派梁靈光和任仲夷接班（任仲夷後來任廣東省委第一書記）。當時，中央希望廣東在全國的改革開放中成為「第一個吃螃蟹的人」。改革開放是一個史無前例的工作，梁靈光和任仲夷的擔子可謂異常沉重。他們赴穗前夕，葉劍英、鄧小平、李先念、胡耀邦、趙紫陽、谷牧、萬里、韋國清、姚依林九個領導輪流同他們談了話。
鄧小平是第二個和他們談話的，談了一個多鐘頭。據梁靈光回憶，鄧小平當時說，搞改革開放、搞特區，不單單是深圳、廈門、珠海和汕頭幾個地方，而是廣東和福建兩個省。梁靈光說，當時的深圳特區是在寶安縣劃了327平方公里，珠海特區16平方公里，汕頭才只有1.6平方公里。但鄧小平一下子就說要擴大到廣東全省，可見他眼光看得很遠，魄力很大。這對二人啟發很大，說明搞特區不是小打小鬧，而是要大搞、大發展、大變化。
「自己殺出一條血路」
鄧小平寄語二人，要抓緊有利機會，敢想敢幹，摸出一個規律來，先做出一個榜樣來，大膽去闖。但是他又不忘囑咐二人，搞改革開放，我們沒有這個經驗，所以要「摸凓石頭過河」。梁靈光對此理解為一切都要經過試驗，要大膽，敢想敢闖，開放開拓，但是一定要穩步前進。
據梁靈光透露，1979年，當時的廣東省省長習仲勳在中央開會的時候提出要搞特區，說是廣東是大省，又靠近港澳，能否給廣東一點特殊政策。後來鄧小平拍板決定全國建設四個經濟特區，他跟習仲勳講：「中央沒有錢，給些政策，你們自己殺出一條血路來！」這些話對梁靈光產生了很重要的影響。
受鄧公啟發 倡建珠三角
梁靈光表示，在與鄧小平的接觸中，曾說過深圳的發展，可以和香港協調，將來還可以促進香港的穩定繁榮。梁靈光受此啟發，在1983年，提出了成立珠江三角洲經濟開放區的構想，1985年初，中央決定創辦包括珠三角在內的三個經濟開放區。
珠三角可促香港繁榮
梁靈光提到，當時深圳剛開放三年多，經濟實力還很差，拿它來促進香港的穩定繁榮，簡直就是一個小鬼頭而已。所以他設想把廣州、深圳、珠海這三個作重點，把整個珠江三角洲組織起來成為一個經濟開放區，這樣跟香港合作，經濟實力就強了。剛好時任國務院副總理的谷牧來了，他是分管整個經濟特區的建設，他也同意了，我們就開始籌備了。
當時，梁靈光提出的是大、中、小三個概念：大珠三角的概念，就是把香港、澳門包括進去，等香港、澳門回歸後，都可以組織協作，這樣我們珠三角一點都不會比長三角差。
促進華南輻射西南
梁靈光認為，珠三角不但可以促進華南的發展，而且可以輻射到大西南以及促進全國的發展。我們省港澳聯合起來，就是要跟長江三角洲比賽比賽。
當時他把構思跟一個中央領導匯報，提出先把廣州、珠海、深圳為中心的小三角先搞起來，逐步發展，再把概念擴大到大三角。當時的設想就是以港澳和國際市場為目標，港澳和國際市場需要什麼，工業就加工什麼，農業就種養什麼。鄧小平南巡後，整個中央對改革開放都信心大增，1985年1月，國務院開會討論改革開放區的問題，梁靈光代表廣東去參加了。會上批准了三個地區的申請，並發出正式決定，說開放區和開放城市有同樣的權利。當年3月，梁靈光和任仲夷再次到北京參加全國六屆人大的第三次會議。會上，全國的記者都圍凓他們採訪珠江三角洲的話題，簡直成為熱門話題啊！
粵港合作抓東盟機遇
梁靈光至今說起當年的規劃，仍然自豪。而許多二十年前沒有實現的理想，今天都一一兌現成粵港合作的「大珠三角」、9＋2省區的「泛珠三角」區域合作。梁老表示，現在的粵港合作，一方面要促進華南，輻射西南，另外還要聯合打出去。首先是要看到中國和東盟的10＋1，此外還要打到歐美去。這樣組合起來，我們的機會就大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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