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4-08-13] 記憶光年：五十年的結晶 放大圖片
——致紅學專家馮其庸 曾敏之
馮其庸教授：
歲月易得，別來迭授春秋。猶記上世紀八十年代一度相聚於香江，我們曾豪情滿懷地暢飲過。當時您就以研究《紅樓夢》而著名了。您的研究自成局面，與俞平伯先生有別。在擔任《紅樓夢學刊》主編時，考證了《紅樓夢》各種版本，證以《紅樓夢文物圖錄》及其它著述二十餘種。以堅實、嚴謹、博識的文風而為人欽服。1982年，您主持的中國文化部「《紅樓夢》組」校訂注釋的《紅樓夢》由人民文學出版社出版。當時承您惠贈一套(見後附題字)，二十多年來一直是我鍾愛的本子。我在五十年代初曾寫過一本題為《談紅樓夢》的小冊子，蒙您鼓勵。但這些年來，我晨昏顛倒的生涯，卻不足以付出時間和精力在深入的研究上，真是有負您當年的鼓勵。
但，對紅學，我始終是很關注的。經常從報刊雜誌和專書上了解研究動態。我收藏的二十年前那版《紅樓夢》，您在為其撰寫的「前言」中，曾提出過關於作者曹雪芹的諸般爭議問題。這段時間，有人在網路上妄言《紅樓夢》的作者並非曹雪芹，真是狂妄無知，標奇立異以博出位的做法！這日漸是非混淆、功利浮躁的時世裏，您這位「一夢紅樓五十年」的真誠的《紅樓夢》研究者，推出了《瓜飯樓重校評批紅樓夢》。這部書由天地圖書公司出版，不僅配合了紀念曹雪芹逝世二百四十周年，更起到了激濁揚清的作用，有力反駁了某些人偏頗的論點。
該作品積數十年研究心得，批閱數遍，具解惑破迷之功！您的見解既見於眉批，更見於夾批和章回後精闢的評點。您用心良苦地幫助讀者了解《紅樓夢》在曹雪芹筆下所隱寓的深意。記得您在校批完畢後自題了兩首詩，從中可見，您不僅是曹雪芹的知己，也是高潔自持的學人，詩曰：
老去批紅只是癡，芹溪心事幾人知。惟將一把傷心淚，灑向蒼蒼問硯脂。
一夢紅樓五十年，相看白髮已盈顛。夢中多少憂生忘，老去方知夢阮癲。
這兩首詩，蘊含了您研究過程中多少的心血和感喟啊！您更聯繫現實中的蒼生世事，於白髮盈頭，無可奈何之年，追憶魏晉亂世阮籍放浪形骸，寄情於醉鄉的苦衷。
但是，雖說「老去方知夢阮癲」，其實您並不服老。否則，何以又以耄耋之年雲遊邊疆，訪跡名山呢？您壯遊的書訊，讓我想起數十年前，您以《論庚辰本》一文有力地反駁了流行多年的對《石頭記》的錯誤論斷，更表現了治學嚴謹的風範。您這暮年的壯遊，正堪表率。與《重校評批紅樓夢》一樣，值得我輩由衷的敬意。
有感於海外出版您的上述著作，特獻七絕以賀：
批註紅樓五十年，求真美譽漫江天。休說夢裏情懷減，老圃黃花景最妍。
二○○四年八月三日於香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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