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4-09-01] 廣府民系 源於公元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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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報珠三角新聞中心記者　吳玫、張中文，通訊員　陳炳文

　「嶺南古漢族最早形成的民系，並不是人們過去所認為的，遲至南宋末年珠璣巷才開基的。」華南理工大學文化研究所所長譚元亨近日在出席「廣東封開：嶺南文化發祥地」論壇上帶出一個突破性的全新觀點，「應該提早1,000多年，已在廣信作為嶺南文化古都之際便已形成了。」

　廣信即今日的封開縣。公元前106年，漢武帝在嶺南設置統轄整個嶺南的交趾刺史部，其治所就設在廣信，使之成為包括越南在內的整個嶺南地區最早的首府，成為當時嶺南政治、經濟和文化的中心，被人們譽之為「嶺南古都」。

　譚元亨表示，珠璣巷開基的，僅是這個民系後來融入的一部分。否則，無以解釋在南宋之前的1,000年間，特別是南北朝至唐宋間，活躍於兩廣的，操有今日白話的粵人屬於哪個民系或民族。

廣府民系得名於廣信

　譚元亨進一步指出，今日的封開，是屬於肇慶市的；而古廣信的範圍，由於歷史的沿革，不僅僅局限於今天的封開。所以，從廣義而言，肇慶也是古廣信相關的地域。由此帶出了廣與肇的關係。在海外，廣與肇是連在一起的，凡是廣府人的會館，一般都叫做「廣肇會館」。正所謂「凡頭求諸野」，海外這一「廣肇」並提，正說明二者的淵源。而廣府民系之所以得名，正是來自於廣信這一古地名。

海陸絲路最早對接點

　另據中山大學歷史系教授黃啟臣研究得出，廣信是海陸絲綢之路最主要的對接點。據史載，「海上絲綢之路」自西漢至明代，共延續了近2,000年，廣信成為溝通中原與海外貿易的最大集散地。中原貨物經此運往整個嶺南地區及海外，從廣東徐聞、廣西合浦進來的海外貨物，經南流江、北流江抵達廣信後分流，從鑒江、南江出西江的貨物也轉赴到廣信後分流。

嶺南文化推前二萬年

　中山大學嶺南考古研究中心張鎮洪教授在論壇上宣佈，上世紀80年代發現的「封開人」化石，經科學鑒定和測試，其比過去被稱為嶺南人祖先的馬壩人頭骨化石提早了近2萬年，是迄今為止，嶺南地區最早的人類化石，也意味著將嶺南的文化史推前了近2萬年。

　另外，更為重要的是在封開羅沙岩洞穴遺址中的三個不同文化層中，發現了代表三個不同年代的文化，正好填補了廣東距今二萬年至十萬年這段史前文化的空白。

　如此豐碩的化石集中在封開河兒口鎮不到5平方公里的漁澇河河谷平原上，有力地證明了在十萬年前，古人類早在封開這塊土地上休養生息，而封開地區就成了嶺南地區名副其實的遠古文化發祥地之一。

粵語乃普通話「活化石」

　儘管現在外省人常說「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廣東人說普通話」，但中山大學的羅康寧、葉國權兩位教授經研究後提出，粵語中保存著我國最古老的「普通話」。也難怪現在若用粵語吟誦古詩詞，能較普通話更好地領略其韻味。

　羅康寧表示，從先秦到兩漢時期，古代的民族共同語被稱作「雅言」，宋朝以後稱為「官話」（官話如今仍存在，但已經變成一種方言）。

秦朝墾卒 引入雅言

　最早將雅言帶入嶺南的，是秦朝征服「百越之地」後從各地徵發到嶺南的「墾卒」。他們多半是原六國的逃亡者以及贅婿、賈人，來自五湖四海，互相交際須用雅言。但由於這些軍隊和墾卒獨自屯田，並未與當地人雜居，因此雅言直至西漢初趙佗建立南越國時，仍採用百越土著的服飾和生活習俗，講百越土著的語言。

　西漢元鼎六年（公元前111年）滅南越國後，設「交趾刺史部」，大部分時間設在廣信，廣信便成為嶺南首府和政治中心，此時的官方交際語言即是雅言。當時聚集於廣信的一批文人，亦通過講學授徒等形式傳播雅言。另外，由於土著居民的語言本來就千差萬別，因此雅言便逐漸成為各土著部落的共同語。同時，古百越語言中的一些因素，也就為漢族移民的語言所吸收，從而逐漸形成漢語的一支方言－－粵語。

遠離戰火 粵語倖存

　粵語剛形成時，跟中原漢語差異並不明顯，因為它們都以雅言為標準音。後來北方遊牧民入主中原，對中原的文化和語言帶來巨大的衝擊，從周朝以來一直作為中原漢語標準音的雅言逐漸消失。在中原和北方長達數百年的戰亂歲月中，嶺南地區仍保持較穩定的局面，因此，由中原雅言演變而成的粵語一直保持著原來的音系。羅康寧由此認為，粵語對於我國古代文化和語言的研究有著不可替代的價值。

　羅康寧介紹道，現存我國音韻學著作中，較多地反映雅言音系的是《切韻》。這是我國最早的一部音韻學著作，成書於隋朝初年，記錄了六朝士人的音系，接近晚期的雅言。以今天的粵語同《切韻》音系對照，便可證實它較多地保存著雅言的音系。

嶺南文化 「漢土」交融

　中山大學中文系教授、廣東省珠江文化研究會會長黃偉宗表示，嶺南文化是中原漢文化南下之後，與嶺南原有土著文化對撞交融而產生的地域文化。

　他指出，嶺南原有土著主要是百越族。他們的土著文化，由於在秦漢及其以後受歷代政權的壓制滌蕩，以及在漢文化佔統治和主導地位條件下的文化對撞和交融，有的仍頑強存在，有的已經消失，有的已經變形或變異，有的與漢文化結合化為一種新型文化。這種交叉混雜的狀況，在粵西南地區是較普遍和典型的。因此，黃偉宗稱之為百越後或後百越文化帶。

粵語與民俗乃重要佐證

　黃偉宗認為，廣府文化即是中原漢文化（尤其是楚文化）南下與百越文化結合而形成的一種地域性的新型文化。這種文化典型地體現在粵語方言中，這種方言既保留了較多古漢語成分，又有不少百越族的音標詞語，其中封川古標話濁塞音特重。

　從民俗文化上說，西江龍母的故事和對龍母的崇拜，也可說是中原漢文化與百越文化結合的產物：五條小龍對龍母感恩，聽命於龍母；秦始皇要請龍母上京，小龍要河水倒流接龍母歸來；人們視龍母為江神，向她祭拜，祈求生子和平安。在這傳說中，五條小龍和秦始皇的說法，都分別有百越和漢文化的色彩，小龍報母恩既是百越的母性崇拜，又是漢文化的倫理觀，兩者結合也即構成一種新型文化體。這種民俗文化產生並流行於古廣信，這也是嶺南文化發祥地在廣信的一個佐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