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4-09-03] 天南地北：荷花詩話
蔡行健
盛夏之間，漫步湖邊池畔，但見亭亭玉立的荷花，飄蕩蕩的荷葉，正露尖尖角的崢嶸蓓蕾，飄溢出一絲絲清香，迸發出一縷縷幽馨，組成了一支清新的夏日樂章。人們身臨其境，看薰風翻背，賞紅蕖與綠水交映，頓減幾分暑氣，「接天蓮葉無窮碧，映日荷花別樣紅」的詩興便油然而生。
荷花之美，牽動古今無數騷人墨客的心。他們讚美荷花天生麗質，蘊含高潔氣質，為我們留下不少膾炙人口的詩篇。戰國詩人屈原《離騷》詩云：「制芰荷以為衣兮，集芙蓉以為裳」，以荷花的高潔，喻自己清白純潔的品格。唐代大詩人李白䡝荷想像豐富，意境優美，他在《折荷有贈》中䡝道：「涉江玩秋水，愛此紅蕖鮮。攀荷弄其珠，蕩漾不成圓。佳人彩雲裏，欲贈隔遠天。相思無因見，悵望涼風前」。唐人王昌齡的《採蓮曲》䡝道：「荷花羅裙一色裁，芙蓉向臉兩邊開。亂入池中看不見，聞歌始覺有人來」，把採蓮姑娘在湖中採蓮，人面與荷花相映，描繪成一幅富有韻味的水粉畫。
唐人白居易的《採蓮曲》也有異曲同工之妙：「菱葉縈波荷颭風，荷花深處小船通。逢郎欲語低頭笑，碧玉搔頭落水中」。宋人王安石也寫有《荷花》詩：「亭亭風露擁川坻，天放妖嬈豈自知？一舸超然他日事，故應將爾當西施」，詩人對荷花喜愛到極點，把它比作人間最美的女子西施。宋人陸游的《夢行荷花萬傾中》詩云：「無風無際路茫茫，老作月王風露郎。只把千樽為月俸，為嫌銅臭雜花香」，這首是詩人臨終詩作之一，詩人幻想著：自己在天上當了管理荷花的月王和風露郎官，以荷為伴，終老一生，表露了他對污濁的仕途利祿的厭惡，表現了詩人的高潔情操。宋人楊萬里的「小荷才露尖尖角，早有蜻蜓立上頭」，宋人蘇東坡的「荷背風翻白，蓮腮雨退紅」，更令人回味無窮。
人們喜愛荷花，尤愛荷花的秀麗多姿。荷花色彩豐富，最常見有紅白二色。唐人李商隱《贈荷花》䡝的是濃妝艷麗的紅蓮：「世間花葉不相倫，共入金盤葉作塵。惟有綠荷紅菡萏，卷舒開合任天真」。白居易《六年秋重題白蓮》寫的是潔白純潔的白蓮：「素房含露玉冠鮮，紺葉搖風鈿扇圓」。而宋人楊萬里的《蓮花》詩，則交錯描寫紅白荷花：「紅白蓮花開共塘，兩般顏色一船香。恰如漢殿三千女，半是濃妝半淡妝」。詩人描繪荷花姿容有由近到遠，元代完顏疇《池蓮》詩寫道：「輕輕資質淡娟娟，點綴園池亦可憐。數點飛來荷葉雨，暮看分得小江天」。而宋人范成大《立秋後二日泛舟越來溪》則由遠及近寫荷花：「西風初入小溪帆，旋織波紋縐淺藍。行到鬧紅無水面，紅蓮沉醉白蓮酣」。宋人歐陽修的「池面風來波艷艷，陂間露下葉田田。誰於水上張青蓋，罩卻紅妝吐彩蓮」（《彩蓮》）詩句，將荷花貼水映日的動人景象描繪得栩栩如生。荷花不僅花容美，它的香氣誘人，荷葉也很美。
唐代劉摯《湖上口號》䡝的是荷香：「綠荷深不見湖光，萬柄清風動晚涼。莫恨細葩猶未爛，葉香原是勝花香」。唐代李群玉《蓮葉》也寫得很動人：「根是泥中玉，心承露下珠。在君塘下種，埋沒在春蒲」，晉代張華《荷》詩則狀寫茂密繁葉：「荷生綠泉中，碧葉齊如規。問風蕩流霧，珠水逐條垂」。
借䡝荷花以寫愛情也是詩人䡝荷常見的題材。「解道芙蓉勝妾容，故來江上采芙蓉。檀郎何事偏無賴，不看芙蓉卻看濃」，明人沈野的這首《采蓮曲》，以嬌嗔的語言來寫男女愛戀之情，清新活潑。而宋人王氏《蓮花》，則借荷花以抒發春恨無盡的感嘆和青春將逝的愁悶之情：「白藕作花風已秋，不堪殘睡更回頭。晚雲帶雨歸飛急，去作西窗一夜愁」。據說詩人趙德麟讀這首詩十分感動，愛慕王氏詩才，與她結成伉儷。
荷花「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飾」更為世人所推崇。唐人郭震《蓮花》詩生動勾勒出荷花順乎自然、不假雕飾的風度：「臉膩香薰似有情，世間何物比輕盈。湘妃雨後來池看，碧玉盤中弄水晶」。荷花端莊潔淨，魏詩人曹植在《芙蓉賦》中把荷花推為群芳之首：「覽百卉之英茂，無斯花之獨靈」。唐人王勃還特意寫了篇《采蓮賦》。讚譽荷花最有名的要數宋人周敦頤，他在《愛蓮說》裏寫下了「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漣而不妖。中通外直，不蔓不枝，香遠益清，亭亭淨植，可遠觀而不可褻玩焉」的千古名句，為世人所傳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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