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4-09-19] 聊天室:張友鸞文字生涯
謝蔚明
近來清理塵封久遠的師友信札,發現二十年前逝世的張友鸞先生給我的三封信,而且三年前已收入《張友鸞紀念文集》。
張老致函於我,起因於我編月刊向他約稿。我還擬了三個題目供他參考。一九八○年一月四日,他給我回信說:「足下囑寫斯文斯地一稿,我是扯了又寫,寫了又扯,始終不能成篇。對於某些人常憫其無知,心存迴護,著筆實難揮灑,這便索然無味了,未克如期交卷,極其不安,也不好意思寫信,現已另拈題目(下略)。」
二月九日,他的大作《鬍子的災難歷程》寄出,附信說:「寫的有點油滑,可用則用,……有什麼需要,動大小手術的地方,請逕自開刀,原來打算寫三千字,不料長了,幾乎多寫了一倍,壓縮也可以,我可就出門不認貨了。」
我捧讀張老的文章以後,覺得不僅文字優美,寫坎坷遭遇,沒有怨尤,卻充滿詼諧風趣,使人於破顏一笑之餘,品出往昔斯文掃地的苦澀滋味。遺憾的是,文章送審,掌握終審權的人予以全盤否定。
我帶著稿子從上海到京向張老退稿,表示歉意。他反而寬慰我,說是小事一樁,不必放在心上。他拿出小瓶五糧液酒與我喝酒聊天。張老大度包容的雅量,使我深受感動。可惜否決《鬍子的災難歷程》對作者欠缺了解,不知他是新聞界前輩,年二十,就任世界日報總編輯。
解放初期,他主持的南京人報上,發表長篇連載小說《秦淮粉墨圖》,(原名《國大現形記》),國大是指國民黨政府召開國民代表大會。還有中篇小說《神龕記》,用筆名牛布衣發表。這部作品主旨宣揚南京、上海工商業者在中國共產黨政策感召下進步表現,上海電影界對《神龕記》很感興趣準備拍攝影片,後因文藝報發表批判文章作罷。
一九七九年七月二十三日,他以八十六歲高齡與世長辭。
七年後,詩人邵燕祥從中國作家協會江蘇分會編的內部學習資料上讀到《鬍子的災難歷程》,立即推薦給《文匯月刊》發表,時為一九八六年六月。倘如靈魂不滅,張老亦當含笑於九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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