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4-09-21] 妙筆可言：古人做官 放大圖片
北京國子監，內有歷次狀元的名錄石碑。
王小妮
中國古代的官吏制度大約分成兩個階段，一是六朝前的征僻制，二是隋唐起一直到清的考試制。歷史的看，兩個制度都是好的，所謂的好，是它在它同時代的先進性。
周制衰於晉
周時，每三年，來一次民間的大評選，選擇的標準只有兩個字：「德行」。品行好的就可以做官。這樣，在民間漸漸形成了「人人自勵，樹立聲名」，「敦品勵行，習藝明經」的世風。包括了六德六行六藝的一整套選舉程序在《周禮．地官》中有詳細的說明。而通過這種方式推舉出來的官員被稱作「賢能者」，一旦被選舉，民眾會「以飲酒之禮賓之」。這也許就是今天稱道某人，形容他古風遺存的出處。
可惜，律己，是與人與自己的本性長久為難作戰，到魏晉時候，崇尚德行的風氣已經難存，推舉官員開始看重門第權貴，貧民百姓受到排斥。漢書中已經有關於多少錢兌換多大的官爵的記錄，「廉士無貲不得宦」。貲，就是今天的資，資產，金錢，硬貨幣。
宋代考試保密
考試制度並不是一下子完善，古書上講北齊時候，一次考試楹聯，凡有出現錯字的，要叫到後排去立著，凡字體書寫粗製濫造的，罰喝墨水，想出這種懲罰性對策，是因為當時的應試者，多有權貴富人子弟紈褲少年，錦衣華袍進考場。嚴格的科考制度到唐貞觀有了更多規矩，後來由宋起一直到清，考卷上考生名字都是糊住了的，嚴防私情關照。蘇軾當年曾經有個學生叫李方叔，參加科考，蘇軾是主考官，放榜的日子，李家去查看發覺兒子居然根本沒在榜上，李方叔七十歲的乳母大哭說「吾兒遇蘇內翰知舉不及第，他復何望」，喊完了哭完了毅然去上吊自盡了。老太太不知道考試規矩，考生名字通通封糊，蘇軾想幫都不可能。
沒功名遭唾棄
人人見到了考試的重要，鄉間寒士們看到了出路，也就有了孟郊的《及第》詩留世：「昔日齷齪不足誇，今朝放蕩思無涯。春風得意馬蹄疾，一日看盡長安花」。於是，鄉村裏城市中父親勸誘兒子，兄長勉勵弟弟，妻子催促丈夫，苦讀書以出人頭地。而這時候的考試內容已經變成了考「材藝」，用今天的概念說是「寫文章」，德行降到了次要地位，德行是考不出來的。
考文章考成人上人的故事除孟郊、范進外還有許多，有一個姓趙的窮人，考了又考，就是不中，他的妻子是武官家出身，也跟著丈夫被人低看一等，娘家大宴賓客，勉強叫上這對窮夫妻，但是嫌棄他們沒有名份，吃飯時候，用席棚把他們兩個單獨隔開，怕同坐一席失了臉面。恰好在這時候，有人來通報，說你女婿已經考中了進士，武官家裏人大喜，馬上叫人迅速拆去席棚圍帳，重布酒席，一家人變得其樂融融。
到了唐宋時候，一個人文釆不足，單憑勢力得到一官半職，是要遭到世人恥笑的。曾經有個叫裴思謙的宦官，為討個過硬的名聲一定要通過苦讀「非狀元及第不可」。假如古人聽說到了廿一世紀，還有人買官賣官而心態坦然自若，該怎樣之乎者也失望搖頭捶胸哀歎。（【小妮講古】之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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