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4-10-30] 天南地北：內山書店 放大圖片
魯迅的朋友內山完造
焦正安
上海魯迅紀念館裡，有一尊內山完造先生銅像，旁邊是內山書店。書店的門是日本式的。門左側的玻璃櫥窗內有內山完造贈給魯迅先生的一對銀製酒杯，還有魯迅與內山完造的合影：魯迅敞懷叉腰，內山雙手交叉於前。右側是內山完造和內山美喜子夫婦贈給魯迅的合影，還有魯迅作於1931年初春的詩《贈鄔其山》的手跡——「一闊臉就變」是其中的一句。鄔其山即內山完造。這是一個真正的書店，而開始我還當是徒有門面的模擬書店來的。
書店內有兩個營業員守著櫃檯，櫃檯上有一部電話。
魯迅收藏名信片
櫃檯面前的牆上掛著魯迅收藏的外國名信片。我一張一張看過去，計27張。其中第19張，是農人裝束的一對男女並排坐在向日葵和藤蔓中間——女的正在噴雲吐霧，男的把頭扭了過去。圖下是那男人說的一句話：「如此嗜煙，使我對她愛意全消。」名信片旁邊標了價，兩塊一張，賣呢。我買了兩張。我要營業員蓋一個戳子上去，他拿出「上海魯迅紀念館參觀留念」的戳子，要我自己蓋。
書店面積大約20平方米，賣的大多是魯迅著作和關於魯迅的書，其中有陳漱渝主編的《「收穫」風波》。我買了一本《魯迅詩集》。身旁正好有一張圓桌和兩把椅子，我以為是供展覽用的。「在這兒坐一會兒可好？」我問。「可以喔。」營業員回答。我坐下來看書，感覺到桌椅都是搖搖晃晃的。我身後的牆上掛著漢語和日語對照的《表彰內山完造》：1999年岡山中日友好協會在創建50周年之際，在日本國內各界發起廣泛的集資活動，以在上海魯迅紀念館內建內山完造先生銅像。也許館方覺得銅像太單調了，才建了這麼一個書店。
我坐了好一會兒才注意到桌上的文字說明：「內山書店漫談席，魯迅常到此與友人會晤」。漫談席緊靠的牆上有一幅放大的照片，是當年真正的漫談席。一真一假兩個漫談席就這麼牆裡牆外擠在一起，檯布和單薄的藤椅沒甚麼區別。
書店舊址成銀行
我又摸到了真正的內山書店舊址——今上海市工商銀行山陰路儲蓄所。門西側的牆上有內山和魯迅臉面模型，其下是文字說明。內山書店原來在四川北路2050號，1929年遷到山陰路，當年這是左翼作家聯盟的出售點和活動場所。1980年8月26日，這裏公佈為紀念地。此時，這裡儲戶出出進進。保安掛著警棍巡視，我問他「原來內山書店就這個樣子呀？」他不耐煩地差點沒把我趕走。我問的當然是多餘，原來顯然不是這個樣子。牆壁，門窗和內部按照金融機構的要求進行了改造。要是能找點原汁原味的部分出來就好了。我慢慢朝馬路中間退，看二樓。二樓鐵定是數十年前的老樣子：半開半關的門和紀念館內的內山書店的門一樣。油漆好像爆皮了，摸上去會感到刺手的。牆壁和窗戶，也是破舊的。
魯迅的兒子周海嬰回憶說，中日關係緊張時，「內山先生代僱了一輛汽車，我們全家才被送到四馬路的內山書店二樓避了四十天。」二樓的房間看上去很寬敞，想必當年的內山書店是很大的。
我感覺到內山書店離魯迅最後的故居沒多遠，就走過去，看到底有多遠。是很近，再從魯迅的家門口出發，到內山書店去。朝南走一會兒，右轉，再走一會兒，就到了內山書店。總共沒有幾百步。
內山完造給予魯迅先生的幫助超過了藤野先生。可惜，魯迅沒有寫一篇《內山先生》——多半是因為沒有來得及寫。中國人中，像內山先生這樣幫助魯迅的人，有幾個？內山先生在那樣的環境下，幫助魯迅也是冒著危險的，我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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