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4-10-30] 文海撮粹：胡愈之地下出版《西行漫記》

放大圖片

斯諾在延安與毛澤東在一起

陸茂清

　《西行漫記》原名《紅星照耀中國》（《Red Star Over China》），是美國記者斯諾秘密訪問「紅色中國」的採訪集，一九三七年秋在倫敦出版後，立時轟動了西方世界，譽之為「如哥倫布之發現新大陸」。

聯絡志士合力翻譯

　一九三七年十一月，斯諾來了上海，會見了是記者同行的文化界救亡領袖胡愈之，以英文版《紅星照耀中國》相贈。胡愈之讀後，萌生了把這本書翻譯成中文出版的想法，使國民對中共領導下的陝北紅區，有一個真實而全面的了解。於是四出奔走，很快聯絡得了文化教育界林淡秋等十一個熟習英文的救亡志士。

　胡愈之向他們講了集體翻譯出版《紅星照耀中國》的構想，大家一致贊同，當下將全書拆開，各取部分章節，分頭翻譯。

　十二個人都是專家，未滿一個月，各自翻譯完畢，並理順潤色。胡愈之夜以繼日，對所有譯文作了認真校閱，發現疑難文字及時與斯諾磋商，力求準確達意。最後在文句上再作修飾，使從頭到尾渾然一體，風格如一。

空掛起出版社招牌

　書是譯成定稿了，出版卻碰到了難題。當時的上海已被日寇侵佔，只剩下稱之為「孤島」的租界。胡愈之連走了幾家日佔地的出版社，都是不果而歸，是因為害怕日軍殘暴鎮壓而不敢接受。至於租界裡的出版商，因美、英等宣布在中日衝突中恪守中立，所以也都婉言拒絕了胡愈之送上門來的生意，以免引來麻煩。

　胡愈之不甘半途而廢，決計作瞞天過海的「地下」出版。他在自己住所的福熙路安樂村一七四號，掛起了有名無實的出版社招牌——復社，將書稿交與熟識的商務印書館工人印刷裝訂。

　印刷工人敬仰「愛國七君子」之一的胡愈之，知道胡愈之出版這本書的意義，甘冒風險接受下來暗中印刷。

改書名以利發行流傳

　關於中文譯本的書名，胡愈之再三斟酌用心良苦，考慮到其時日寇視共產黨、八路軍為死敵，國民黨當局對中共尚未正式「解禁」，以原名《紅星照耀中國》出版的話，於發行大有障礙，於讀者也不安全。為掩敵耳目，他最後敲定，把書名改作《西行漫記》，乍一看以為是一本遊記吶！

　不可不謂神速，只短短二個多月，中譯本《西行漫記》問世，第一版印了一千冊，胡愈之通過秘密渠道送到讀者手中。因為內容都是神秘紅區的人和事，誰不想知道？又因胡愈之毫不營利而只收工本費，故而成了搶手貨，不只行銷日佔區、國民黨統治區，還暢銷港澳及海外華人區。半年多時間裡胡愈之重版了五次，印數高達八萬餘冊，盜版本更是多不勝數。連上海三大亨之一的杜月笙，也對《西行漫記》產生了濃厚的興趣，上海淪陷後，此君避居香港，閱讀了《西行漫記》後有感而發說：「以前對共產黨的了解太片面了，如今國共重又合作，是應重新認識共產黨。」他不但自己讀，還買了遍送給親戚朋友及門徒。

　新中國成立後出版的《西行漫記》，就是根據當年胡愈之出版的中譯本印刷的，只是在封面《西行漫記》書名下，加上「原名：紅星照耀中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