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4-12-26] 百家廊：以生命追尋病毒的先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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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年SARS病毒搏鬥的情景，仍歷歷在目。

蔡貞停

　今年香港報章上有關病毒的新聞特別多，日本腦炎病例接二連三在香港出現、禽流感在鄰近國家相繼爆發……還有，去年SARS一疫的餘悸未了。廣東省衛生廳發表的最新報告內便提到，嚴重急性呼吸道症候群（簡稱SARS）在未來兩個月內可能捲土重來。

　二○○三年SARS在全球三十個國家及地區爆發，導致七百多人死亡。疫症出現初期，全球的專家們都被這神秘病毒弄得束手無策，致令情況一發不可收拾。

功臣烏爾班尼醫生

　越南是最早爆發SARS的地區之一，但當地的疫情很快便受到控制，很多人當時都懷疑以越南的醫療設備水平，竟然可在短短時間內作出果斷措施，抵禦這當時仍然像謎一般的病毒侵襲，卻不知道背後的功臣原來是世界衛生組織駐越南辦事處的一位意大利醫生——卡洛•烏爾班尼。當全世界還未察覺這種新病毒之前，他已經率先與SARS搏鬥，並因此賠上性命。

　烏爾班尼是意大利傳染病專家，年青時候他已經走遍亞洲同非洲，為當地窮困病人治療。他曾經參加「無國界醫生」這個國際醫療組織到柬埔寨醫治患上傳染病的兒童。

　烏爾班尼在一九九○年意大利電視台接受訪問時曾經說過：「貧窮國家的病人，十分需要其他國家幫忙，他們需要更完善的醫療設備和照顧他們的醫生。」二○○○年，四十三歲的烏爾班尼到越南世界衛生組織河內辦事處工作，從事瘧疾的預防研究工作。

親赴越南治療肺炎

　二○○三年三月，越南法國醫院接收了一位發高燒兼有肺炎症狀的美籍華裔男病人，醫生用抗生素治療卻起不到作用，又找不到病因，因此致電向烏爾班尼求助。

　烏爾班尼趕到醫院的深切治療部，發覺病人已經昏迷，而且要靠呼吸器維持生命。X光片顯示病人的肺部已經變為白色，表示有病毒入侵體內。病人的主診醫生當時以為病人只是因感冒引起肺炎，但烏爾班尼卻對一個健壯的人感染肺炎後竟會在短時間內陷入昏迷，表示很大的疑惑，他於是著手調查病人到過什麼地方？接觸過什麼人？他要掌握病人的一切資料。

　當時傳聞中國廣東一帶出現神秘肺炎，烏爾班尼懷疑兩者可能有關連，於是他將自己的疑問和病人的資料，透過電郵向日內瓦世界衛生組織的同事岬谷仁醫生報告。岬谷仁當時正在研究中國的病情，二人於是每日透過電郵互通消息。

　男病人的家人決定將病人送到香港設備較佳的醫院治療，烏爾班尼擔心病人的離開會把病毒帶出越南以外，但可惜他力阻無效，病人隨後送到香港的瑪嘉烈醫院接受治療，三日後病逝。

　同一時間在越南，烏爾班尼最感害怕的事情卻不幸應驗——醫院內曾經接觸該男病人的醫生、護士及化驗室人員相繼發高燒及出現肌肉疼痛。烏爾班尼判斷這是由一種高度傳染性的病毒引起，所以，他馬上要求病人入院，醫院要做好防禦措施，例如工作人員要經常洗手消毒、戴上口罩。他還第一時間通知世衛及越南有關衛生部門。

體現醫者父母心

　烏爾班尼每日到病房向每一位曾經因接觸男病人而染病的醫護人員展開調查，他詳盡記錄每個人在甚麼時候和甚麼情況下和男病人接觸，並把所有資料向岬谷仁醫生報告。

　對方開始擔心他每日逗留在醫院的時間太長，但烏爾班尼卻感到這第一手的資料對研究這不知名的病情極之重要，所以當他太太擔心他會把病毒帶回家傳染子女時，他只是回答她說：「醫院裡染病的護士和你一樣，也是別人的母親，我不能在她們需要幫助的時候離開。」

　三月十一日，在烏爾班尼接觸神秘病毒的一星期後，越南法國醫院內已經有十七個醫生、護士出現肺炎症狀。與此同時，世衛日內瓦總部內的氣氛亦異常緊張，因為香港醫院也爆發肺炎，醫護人員相繼染病。

　烏爾班尼不斷向越南衛生部施壓，終於迫使他們批准世衛的專家進入越南進行調查。兩日後，岬谷仁醫生和美國疾病預防中心的專家終於抵達河內。岬谷仁清楚記得他抵達的那一天烏爾班尼問了他一個問題：「如果你發現自己染上這病，你會怎辦？」

　烏爾班尼發現自己有輕微的發熱，如果他選擇留在河內，當地設備最好的越南法國醫院已經封閉，河內再沒有其他醫院有足夠設備可以給他提供治療。最後，他唯有飛往鄰近的泰國曼谷，五日後，他出現非典型肺炎症狀。

世衛從他得到唯一資料

　烏爾班尼太太在他反對下終於飛到曼谷探望已經陷入危急狀態的他。當她告訴丈夫他搜集的資料對世衛非常重要，他提供的線索、病情紀錄幾乎是世衛對此病唯一得到的資料，他們便是靠這些資料去制定斷症標準，及時向全球發出有關SARS的疫情警告。烏爾班尼聽完太太一番話之後，對著她默默微笑；不久之後，在他接觸這神秘病毒的第二十七日，他不幸病逝。

　當烏爾班尼的遺體運送回意大利中部家鄉落葬時，村民都走出來夾道歡迎，並以熱烈掌聲迎接這一位不惜以生命與病毒搏鬥的醫生從遠方歸來。烏爾班尼的紀念碑沒有偉大的讚詞，只是簡單地刻上：「卡洛˙烏爾班尼——一位無國界的醫生」。

　香港電台電視部於今年亞太廣播聯盟中選取五套水準紀錄片輯成《放眼天下》，本文輯錄自第一集「抗SARS勇士」（日本NHK製作），此片榮獲今屆亞太廣播聯盟紀錄片獎，於今晚（十二月廿六日）下午七時在亞視本港台播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