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5-02-25] 亦有可聞：車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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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春運時買票的人海，令人為之氣喪。

鄧白洋

　從買到回家的車票那天起，就開始考慮回程車票的問題了，年假這幾天，車票這個問題一直揮縈不去，在到家的第二天，已迫不及待地四處與朋友們聯繫，希望誰能幫我解決這個難題。

售票窗口怎會有票？

　一位朋友比我提前5天回深圳，他是多花了100元手續費的，但我仍是羨慕他，並拜託他去拜託為他買票的那位朋友想辦法幫我弄上一張。人有時就這麼奇怪，明明是眼睜睜地被鐵路部門用所謂「提價」砍了一刀後又被黃牛宰了一刀，還是要感恩涕零的。送朋友上車時，我抱著萬中有一的希望到售票窗口碰碰運氣，窗口分明地貼著「售6日內車票」的紙條。「沒有，到廣州、深圳的車票一張也沒有。」售票窗內是一張不屑且有些不耐煩的臉，鼻孔是意料之中地朝著天的，眼睛也是如想像中般斜望著自己。「那……」我有些不甘心地問，「不是賣6天內的票嗎？是昨天就賣光了嗎？」「說了沒有，昨天就沒有！」窗內的回答是斬釘截鐵的，甚至有些義正詞嚴了，仿佛我問的很奇怪，難道春運期間在售票窗口還會有票嗎？

逼上梁山　四處求「色」

　我訕訕地離開，同時臉上有些發燒。我這是怎麼了？是不是智商出了問題？否則怎會懷疑售票窗口無票的鐵律呢？這樣貿貿然去打擾人家難怪不受些奚落的。然而，既然這些票從來就不曾從窗口出過，又是從哪裡出的呢？既然旅客無法從正常渠道買到車票，豈不是逼著他們去找黃牛嗎？所謂「買方市場」大約就是這樣形成的了。忽然想起前段時間看過的一篇文章，有位老兄提出一個天才的想法：要打擊色情業，只抓妓女是不夠的，有買色的需求自然會有人賣色，只要想辦法杜絕男人買色的念頭，妓女們自然只能作鳥獸散了。我不知道這位老兄有沒有想出如何杜絕男人買色的好辦法，現在只是強烈感受到，自己就是那個急於「買色」，到處去找「妓女」的男人，不同的是，這種強烈的需求不是來源於自身的生理衝動，而完全是被那個從來無票的售票窗口逼出來的。

　第二天，抱著最後一絲希望又來到某個規模還算大的車票代售點，得到的還是那個回答：「沒票，從來就沒出過去深圳的票。」絕望了，只能墮落到與黃牛們同流合污了，一直認為不去黃牛那裡買票也算是盡到維護法律秩序的公民義務之一，如今就怨不得我也為繁榮黃牛市場做一點貢獻了。預計歸程前三天，那位朋友拜託的朋友給我打電話，票拿到手了。據說本來要150元「手續費」的，那位朋友幫我質詢票販：「5天前的手續費才100元，為何越到節後還越漲？」票販的回答是：「沒辦法，票越來越緊張，競爭太大。」我不知他所說的「競爭」是甚麼，反正那位朋友還是幫我把「手續費」砍回了100元，對此，我是很感激的，我同時也很感激那位票販，幸虧他有較強的「競爭實力」，否則我不能及時趕回公司報到，損失就大了。

與「黃牛」同流合污了

　晚上，電視裡正播放打擊黃牛黨的新聞，播音員用鏗鏘嚴肅的聲音告訴大家，我公安部門為出行的人們能順利返鄉，在火車站廣場嚴密部署，迅速出擊，狠狠地打擊了黃牛黨的囂張氣焰，並抓獲黃牛黨多少人，現集中在車站廣場示眾云云。電視畫面中十幾人在圍觀人群中低著頭，不是東張西望，表情或是麻木、或是惶恐，一旁是某幹警對著攝像機，用高出八個音階的聲調介紹打擊黃牛的經驗。我忽然有想笑的感覺，繼而終於忍不住一個人笑出聲來，而這笑後的意味卻有些自己也說不清楚，同時，一個不合時宜的聲音從內心底升起，越來越清晰，不停地質問自己：「這些黃牛是違法了，且甚至應給很重的處罰，但那些人就有權力將他們示眾麼？有權力將他們示眾麼？」

　終於上了火車。和新結識的路友寒暄完畢後，首先交流的是買車票的經驗，有位老兄說：「我拿票沒加一分錢，我家是政府的，直接到鐵路上打招呼，今天走，昨天拿票都沒問題。」嗚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