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5-05-20] 亦有可聞：母與子

張小失

　我走進那條小巷的時候，看見前邊有位老太太拖著隻尼龍袋，正在垃圾堆邊翻檢。與一般拾破爛的人相比，她的穿著樸素而乾淨。

　我正打量她的時候，身後傳來一聲喊：「媽！」老太太聞聲抬頭。

　我下意識地轉臉一看，很驚訝——走來的竟然是個衣冠楚楚的中年男子，腋下還夾一隻公文皮包。我不能相信，我無法將這兩個人建立聯繫。但是，男子依然望著垃圾堆方向，疾步，並說：「媽，我叫你別撿廢品——不衛生！」

　老太太有些不好意思地擦擦額頭，捶捶腰，沒說話。男子走到她身邊，一把奪過尼龍袋：「快回家吧！」老太太終於說話了：「下班啦？我在家閑著沒事，出來撿些廢紙、塑料瓶，也算搞環保呢，還能掙錢。」說著，老太太笑了。男子不耐煩：「你一個老人家能揀多少？唉，怎麼說你都不聽話。」

　我本以為男子會將尼龍袋扔進垃圾堆，豈料他一直拎在手中，拉著老太太就走——出了巷口，就是繁華的城市大街。我頓時來了興趣，緊跟在他們身後。老太太說：「袋子給我，你拎著不好看。」男子挺倔，不給：「甚麼好看不好看？」

　是的，男子一直拎著裝廢品的尼龍袋，一手拉著母親，坦然走上大街。我發現一些路人在奇怪地打量他們。由於嘈雜，我聽不見他們說話，但是，他們的背影告訴我：這是一對融洽、幸福的母子。

　就那個西裝革履的男子而言，他的形象在城市的大街顯然是個另類，招致路人詫異的目光，但在我眼中，他坦然拎著尼龍袋的手，是此刻世界上最溫馨的風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