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5-06-29] 杜亦有道：天下無鬼

阿　杜

　早年航海生涯，曾有船伙悶極而嗜賭，一夜輸盡積蓄償債，又接到香港女友要變心他嫁的通牒，萬念俱灰，一夜寫下遺書在船尾放下一對拖鞋，縱身大西洋了此殘生，船長按例把行李打包頭，包面綑放那對死亡通知的拖鞋，阿杜答允約滿返港時捎返給予他的家人交代。

　那晚在紅磡舊樓見他可憐老父母說：「誠屬不幸，但拿著他的海員證等上到船公司可以索償的，雖然不會很多，但好過沒有，公司要有一定之安撫。」

　然後他家人有否索償，拿到多少都不知曉。阿杜在港小休一個月，又接新船新合約通知，再赴一艘走美日航線之貨輪上做舵手去了。不過及後在船上夜班寂寞時，獨對滿天星斗茫茫夜海，常有此船伙之形影湧現心頭，覺人世有無比淒涼之感，後來遠洋生涯中遇過幾次險，也大難不死，一些老船員說「你做過好心事，像那類攜帶『包頭』予家人的事，屬凶非吉，多數老海員都不願做的，你毫不猶豫慨然而為，冥冥中有神靈保佑著你，大難不死也該得此報。」

　人生當世光明磊落，不作欺詐妄事，便沒有什麼可怕的了，因此大型遠洋船中，常有些鬼怪傳說，因為古傳一艘二三萬噸大船之建成，像一幢大廈一道大橋之建築一樣，一定有死過人「血祭」過才建得成的，因此大船多數有鬼話，但航海十餘載，在下卻一直未見過鬼異，曾有一艘從丹麥人接購來的二萬噸丹麥貨輪，船上大部分人說見過第二層有個「鬼上鬼」——「鬼佬」丹麥人之鬼魂，晚晚午夜穿了白工作服「蛤涼衣」的巡更，但筆者無論如何也見不到，曾故意午夜穿了黑衣臻巡，由機房查到龍尾錨艙等，也「鬼影都沒見一個」，當年船長笑罵俺「你本身已是個大冤鬼，鬼都怕啦，哪會見得著。」因此時至今日，因為生平「未見過」，仍是不信有鬼神之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