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5-10-13] 琴台客聚：相如題橋 誣衊見清白

韋基舜

　黃大仙籤第四十九籤為「中吉—司馬相如題橋」。

　說及「司馬相如題橋」，此籤認真考起。所有之解籤佬均言相如十年苦讀，上京赴考不得志，途經大橋，題下「他日若不乘高車駟馬不過此橋」字句。

　查實，漢朝未有科舉制度，何來司馬長卿（相如）上京赴考？初時，相如家境小康，用錢捐了個小官（史記稱作「以訾為郎」，「訾」音支，錢財也；「郎」為帝王侍從官的通稱），為武騎常侍，服侍漢景帝。他本有才華，寫得一手好辭賦，無奈生不逢時，景帝不喜辭賦，大官做不成，終日與梁孝王之「傍友」為伍，花錢如流水，期間撰《子虛之賦》，及至櫃乏囊澀，只好返回臨邛，幸得縣令王吉見憐收留。後來雖有富家千金卓文君投懷送抱私奔，無奈家徒四壁，夫妻賣酒為生，其後卓王孫為友勸動，父女情深，賞賜僮僕、金錢，相如才擺脫貧困，搖身一變成為富翁。

　正所謂「行運一條龍」，相如得外父卓王孫接濟，企穩陣腳，面圓圓作富翁後一段日子，景帝薨，武帝（劉徹）繼位。一日，朝中負責替武帝訓練獵狗之「狗監」楊得意，向武帝上《子虛之賦》，武帝大為讚賞，命多撰一篇，楊得意直言此賦乃同鄉司馬相如所撰，武帝召見相如，相如釋「子虛」乃以虛構之言而稱美楚國；賦中「烏有先生」乃為虛構；「亡是公」則無其人。賦以此三人對話而述天子、諸侯苑圃之美，但全為虛構（後世喻虛構之事為「子虛烏有」，此乃別話），最終目的諫之節儉為上。

　《子虛之賦》描述楚王行獵盛況，武帝看了賦後命相如撰《上林賦》。賦讚上林之勝，凌駕楚國苑圃，武帝龍顏大悅，賜官侍郎。相如擅辭賦，除《子虛之賦》《上林賦》外，並有《大人賦》《長門賦》等。其中《長門賦》涉及一宗帝王之家哀艷動人故事，此為劉徹（漢武帝）幼時與表姊阿嬌相悅，一日，姑母問徹，若以阿嬌配嫁好否？徹言「若得阿嬌，當以金屋藏之」（成語「金屋藏嬌」由此而來）。其後，徹繼位為武帝，阿嬌為陳皇后。後來帝幸寵李夫人，廢后貶入長門宮，終日悲思，聞得相如擅文，乃以千金買撰《長門賦》（稿費認真高），帝睹賦見憐，遂相愛如初。果是文章有價，千古佳話。

　且說司馬相如為官數載後，唐蒙奉旨前往攻打夜郎國及僰（音白，古代一族名），企圖打通西南地域，雖動員眾多兵力輜重，仍未成功，且引起當地官民惊恐，武帝乃命相如撰檄文安撫。

　唐蒙打贏西南夷後，動用龐大兵力及耗去大量金錢建路，俾通中土，但未成功。武帝有見於此，遂命相如接手建路。相如不負所託，廣開邊關，「通靈山道，橋孫水」（在孫水架建橋樑），以通邛、莋，大獲武帝聖眷。

　路建成，橋亦架，相如撰文以誌，文中說道：「蓋世必有非常之人，然後有非常之事；有非常之事，然後有非常之功。非常者，固常人之所異也。故曰非常之元，黎民懼焉：及臻厥成，天下晏如也。」用白話文來講，乃是：「大凡世上一定要有非常的人，才能做出非常的事，有非常的事，才有非常的建樹。所謂非常，本來就是與常人不同。所以說：一件非常的事在開始時，會令到平民老百姓有所懼怕，但當事成之後，便就天下太平。」

　且說相如奉帝命以中郎將身份出使通西南夷時，正所謂「今時唔同往日」，經臨邛時，鄉人爭相巴結，連卓王孫亦自怨文君嫁相如嫁得遲，分給文君家財時，與兒子相同。司馬相如與橋扯上關係，只是在孫水上建橋而已，並非甚麼「他日若不乘高車駟馬不過此橋」。

　且說黃大仙籤第四十十九籤為「中吉—司馬相如題橋」。籤文為：

　十年窗下苦功成，有志難舒願不輕；

　試看題橋十三字，生平心誓確鍾情。

　籤喻文章有價，求得此籤，若問事業財運，初時稍有不就，但時來運到，自然有人賞識，也講求際遇，隨時把握時機，平時先要充實自己，方隨時倚馬可待。不過，間中會有小人搬弄是非，有如司馬相如奉命建路時，曾被誣衊貪污，但到頭來得見清白，前途坦蕩。若問健康，需倍為小心，會患消渴症（糖尿病），需常作身體檢查，及早診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