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5-10-28] 浮世繪：都是鼻子惹的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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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　平

　文革期間隨父母在一個小縣城裡度過，當時上小學，記得那是自己童年深感形象猥瑣的幾年，原因是自己的鼻子脫離了周圍大多數鼻子立體區域的範圍，所以顯得突兀、顯得惹眼、顯得讓大多數人彆扭。

　第一次意識到自己鼻子的怪異、發現自己的鼻子不同於周圍大多數的鼻子，還是在一次全班的集體活動中。當時無意中看到三兩同學在竊竊私語，似乎一邊瞥著自己一邊露出新奇的怪笑，我仔細查看全身，好像沒有什麼值得可笑的地方？然而這種因我鼻子而引起的怪笑似乎感染了周圍越來越多的同學，嗤嗤的笑聲在告訴我：你出了問題，而且你自己還不知道，既是知道了，也是一個無法改變的問題。

　因為鼻子我和同學們發生了一次次口角，甚至還動起了手腳，然而內心深處的悲哀也就因此而加重了，看著同學們一個個小巧的、精緻的幾盡完美的小鼻子，我不止一次的質問我的父母，父母一次次悉心的開導，在我看來都是虛弱的辯解，始終消解不了我內心的悲哀。看著父母同自己一樣的鼻子，此時此刻的我不僅替自己的鼻子感到難堪，還替自己的爸爸媽媽沒有意識到自身鼻子的怪異而感到不解和悲哀。

　之後，我們全家離開了那個小縣城，成長之後的我再也沒有因為鼻子的「怪異」而煩惱，反而常常從同事、同學羨慕的神情中感受到自己筆挺、高聳的鼻子給自己帶來的一份驕傲和自信，鼻子幾乎成了自己面部最完美的部位、最值得多看幾眼的地方。再之後，有了女朋友，鼻子似乎成了我身體最最值得大加讚賞的部位，記得當時她對我講：最欣賞的就是你高挺的鼻子。如今想來，即使再置身於那個小縣城，我也不會找到當年因鼻子給自己心靈上造成的卑瑣感，決不會將那擁有猶如肉丸似的鼻子的大多數上升為美態，留下的僅僅是對童年的一次滑稽的回憶、一次朋友、哥們相聚時閒聊的談資。

　世間的對與錯、美與醜、好與壞決不是孤立的幾個人就能夠定義的，它需要群體的認可，哪怕是一個極有限的區域性的群體，而那時的我就生存在這個小小的群體當中，對於一個小學生，它甚或就是我當時的整個外部世界。這就好比池塘中的小魚，大海與他是沒有任何意義的。

　看來，環境左右觀點，群體左右意識，同一個鼻子既可以給你帶來猥瑣的自卑感，又可以給你增添些須無上的榮耀，不過要看你把自己置身在一個什麼樣的環境當中、一個多大範圍的群體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