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5-11-01] 港產驚慄片不再搞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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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洪永起

　毋庸置疑，自從與內地的合拍片成為香港電影製作的主流後，香港的鬼片都變成不是鬼片了。市場導向的因素，要北上，便不能拍鬼片；拍慣了鬼片的，只能在電影最後加個解釋，一切根本不是鬼作怪，而是人作怪而已。

　曾經鬼片大行其道的港產片，向來是「鬼片」、「驚慄片」不分，現在也要開始認真思考甚麼是驚慄片了。

　拍鬼片出名的鄭保瑞，雖然「鬼戲纏身」，然而其拿手的卻是種種驚慄的處理手法。他說，自己在構思驚慄橋段方面最是得心應手，只因他最細膽，而且怕鬼。

　剛有新戲《怪物》上畫的鄭保瑞，一早便已打定主意要拍一齣驚慄片，他說：「一齣真正的驚慄片很難拍，很容易便會變成警匪片，或者變成鬼片。」這次的《怪物》，他嘗試要拍一齣真正的驚慄片。

　然而構思了兩年，一直找不到投資者。「你要拍一齣驚慄片，老闆便會問你，沒有鬼，有甚麼好驚怕的。」到底是老闆們喜歡「鬼」，還是觀眾喜歡「看鬼」，都說不清，大抵是兩者皆有。然而香港向來鬼片興盛，而缺乏真正的驚慄片，不是無因的。

　港產鬼片出現並不算遲，即使新一代也輕易可以找到邵氏出產的《倩女幽魂》、《人皮燈籠》等，香港電影新浪潮出現之後，也有不少鬼片的產生，如許鞍華的《撞到正》，余允抗的《凶榜》等。

八十年代呈黃金期

　但港產猛鬼大盛的時期，是上世紀八十年代。其中最主要的一支，是林正英領銜的殭屍片，這類殭屍片甚至延續到電視台，林正英所飾的茅山師父毛小方在小熒幕上繼續桃木劍、黑狗血。

　另一支則是猛鬼系列，甚麼《猛鬼學堂》、《猛鬼佛跳牆》、《猛鬼大廈》等，都離不了厲鬼與青春明星的搞笑橋段。這些作品，我們只能稱之為恐怖片，而無法喚作驚慄片。

　「港產鬼片曾經『死』過，然而《異度空間》及《見鬼》等片的出現，使鬼片再現生機，隨後又出現一大批的仿作。」但沒有鬼片能夠得到如以上兩套的成績。

　要論驚慄片，則明顯屬於少數派。

　但若說香港沒有驚慄片，則太不公道了。雖然有人會把許鞍華的《瘋劫》歸類為鬼片，然而此片一沒有鬼的出現，二也不著重於鬼的描寫，其實是不折不扣的驚慄片，在氣氛的營造上十分成功。其後的《人肉叉燒飽》、《癲佬正傳》等，則是恐怖多於驚慄。

劇本依然重要

　鄭保瑞表示，要拍驚慄片，劇本很重要。「好的劇本要能夠保持懸念，捉緊觀眾的情緒，要讓觀眾由開場至結尾都保持緊張的狀態，一旦鬆弛下來就不行了。」於是氣氛的營造十分重要，即使是普通的一個鏡頭，也要不停調校，如燈光在哪個位置出來的效果會更具驚慄效果，演員應該站在哪一個位最適合。

　「這些都是要花很多工夫去試去調校的，一點也省不得。」但作為投資者，往往以為要讓觀眾驚，便放隻鬼在他們眼前，因此拍鬼片最是「慳水慳力」，卻忽略了影片需要花更多的時間去營造氣氛。

　他不得不慨嘆：「香港很難產生像《沉默的羔羊》這樣出色的驚慄片。」

　行內公認擅長拍鬼片的他，自然有資格去談影片的氣氛營造。《恐怖熱線之大頭怪嬰》、《熱血青年》、《古宅心慌慌》等片，鄭保瑞把玩「鬼」這一元素早已駕輕就熟，看得見的鬼，或看不見的鬼，都叫人心寒。

　即使不拍鬼，他也能在作品中融入驚慄元素。《第100日》的懸疑，與親人屍體同一屋檐下的父女，確是叫人頭皮發麻。令人眼前一亮的是他的《發光石頭》，故事描述失去父母的兩兄妹，因妹妹被人領養而被迫要分開。全片沒有任何鬼怪，然而妹妹將哥哥收藏於床底，養父母直覺屋企有另一個人，這種對事實真相毫不知情而引發的直覺，導演以驚慄片的手法來處理一齣溫情片，其作品中的驚慄因子從此無法插離。甚至在談愛情的《愛作戰》中，他也運用驚慄的手法來拍攝，使影片顯得更具風格。

　撇開鄭保瑞的這幾套非一般的驚慄作，以「鬼」為尊的香港恐怖片，隨著內地市場的拓展而有所轉變。最明顯的莫過於要北上，便不能談鬼。雖然香港的電影製作人及投資者紛紛投訴，並多番嘗試希冀打開內地的窗戶，讓「香港鬼」進入內地市場，但最後也只能作出改變。

　如《古宅心慌慌》最後把鬧鬼變成幻覺倉促完場，正代表了香港恐怖片要在市場上立足，不能再玩「鬼把戲」。於是衍生了更多的驚慄片，如羅志良的《異度空間》，便在一開始把焦點放在主角的心理狀態上。導演也在其後的作品《救命》延續了這一種驚慄心理的描寫。

內地限制非壞事

　雖然不想每次都不停地提及市場因素，然而市場確是直接關乎電影的生存問題。鬼怪不能北上，按理說是限制了題材的多樣性，甚至創作人員的發揮，然而鄭保瑞卻有另一個看法。他指出即使不北上，導演在面對投資者時，其實也受著掣肘，現時北望神州，受內地的限制也是無可厚非的。

　往好的方向想，「這倒是一個好的機會，讓香港的驚慄片得以發展得更成熟。」

　《救命》和其後解禁的《異度空間》，還有《瘦身》及鄭保瑞的新作《怪物》，越來越著重於驚慄，而不只是「搵鬼嚇人」。

　「然而要拍真正的驚慄片是很難做到的，容易變成查案、懸疑等，只能慢慢發展。」《怪物》是他朝著真正驚慄片方向前進的一個嘗試，最後能不能成功不是他所能控制的，但只要慢慢走，總可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