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5-11-13] 王子雲大西北救國寶 放大圖片
文：黃傑瑜
王子雲，一個被忽視的名字。
這名字叫人想起的，是一冊又一冊有關中國藝術史的著作，還有抗戰期間組成的西北藝術文物考查團，四出搶救中國國寶。
近日，王子雲於西北考察期間所繪之水彩畫，被結集出版，人們才知道他原來是著名雕塑家劉開渠的老師，留學巴黎高級美術學校，更為30年代巴黎出版的《現代藝術家辭典》唯一入選的中國畫家。
是以，我們再次注視他前半生的藝術之路。
王子雲的一生，大概可分為兩個階段，抗戰回國前，他專注於藝術追求，大部分名作於當時已經建立；抗戰後，專注西北藝術文物考查與研究，發表了有關的論著，其間，亦大量寫生。
他喜歡寫景，市集、自然、街道等是常見的題材，也許，人從來超越不到時代的巨輪。王子雲出生於五四時期，那是一個號召破除封建的年代，畫風自然向西方靠攏。
出生於徐州，讀高小時，少年子雲已受美術老師的薰陶下，埋下了藝術種子。後來，就順埋成章報讀徐州第七師範大學學美術。當時，中國剛走出封建，西風東漸，課上臨摹的已不是中國畫，而是用鉛筆水彩畫在「洋紙」的「西洋畫」上創作。王子雲初接觸西方畫派，不禁著迷。
《杭州小雨》初露鋒芒
王子雲自知功力不足，畢業後沒有回蕭縣任教，反而往上海西門圖畫學校，跟隨張聿光及劉海粟習畫。後來，輾轉往上海藝術師範學校就讀。雖然學習不足一年，但王子雲已學習到石膏模型素描及靜物寫生方法，打下美術根基。
當時的王子雲，喜歡素描寫生及色彩風景。王子雲返回蕭縣任教小學美術科時，舉辦的個人展覽，就說明了這點。
說到專門的美術學習，於北京美術專科學校的高級師範系才可算是個正式的開始。當時王子雲同時亦是「阿博洛美術學會」的幹事，舉辦作品展覽和講習班、創辦美術研究所，好不熱鬧。據他於《從長安到雅典》一書中自述，在此期間，他自習油畫，並多次舉辦作品展覽。
杭州國立西湖藝術學院成立後，王子雲被聘為油畫系講師。於杭州期間，他創作了令後世傳頌的油畫名作《杭州小雨》。王子雲以印象派的筆觸，描繪出微雨下，杭州街頭的景致，寥寥數筆，就帶出了水漬倒影的質感。他捨湖光山色，取街頭情景，繪出中國30年代典型的風貌。仔細看，還會找到一個帶著畫夾的藝術家，這就是王子雲。
《杭州小雨》先後多次為王子雲帶來名聲。第一次為東京參展的機會。當時代表西湖藝術院的除了院長林風眠外，只有王子雲及潘天壽。王子雲帶著的《杭州小雨》被日本東京美術畫報選中，以彩色刊印，頗受好評。
槍聲召回雕塑家返國
細看《杭州小雨》，令人不期然想到法國印象派畫家畢沙羅，那一系列以歐洲街道為題的畫作，可見西畫對王子雲影響之深。難怪日後他留學法國，《杭州小雨》也深受當地藝評人讚賞。當時於巴黎的「獨立沙龍」展出後，又連續參加了官方性質的「春季沙龍」及「秋季沙龍」，廣受好評，認為是一幅充滿東方民族趣味的佳作。王子雲更因此被選入1934年出版之《現代美術家辭典》，成為該辭典中唯一的中國人。
王子雲於巴黎並非修讀油畫，反而選擇了雕塑，原因與巴黎市內建築不無關係。「我看到市區大建築物以及公共廣場，多半都裝飾著各類雕像，意識到雕塑藝術在美化生活、美化城市建設方面所起的作用，遠比繪畫重要。」王子雲於《從長安到雅典》中這樣撰述。
不過，王子雲沒有因為學習雕塑而放棄油畫，反而以巴黎街道景色為題，創作了一系列的畫作。雕塑方面則學習歐洲傳統的人體雕塑。
去國五年，王子雲本來很有機會留在法國發展，但「七七盧溝橋事變」使他作了一個決定──回國。他曾對二女兒表示︰「你在外國就像在別人家裡作客一樣，當你家失了火，這時你還能安心作客？當然是立即回來救火了。」
面對國家危亡，個人的藝術追求，在王子雲眼中，變得輕如鴻毛。
轉戰大西北考查文物
離開法國，等於離開了對藝術的純粹追求。往後的一生，他由創作轉而對中國美術的研究，旨在保護中國文化藝術，在努力及掙扎中渡過。即使仍有創作水彩畫，但已脫離對美純粹的追求。
回國後組成了「西北藝術文物考查團」，王子雲到過陝西、河南、甘肅、青海、西安、及敦煌等地，新近出版的《王子雲西北寫生選 1940-1945》選輯的，正是他以考查團身份往西北各省調查、搜集古代藝術文物資料時沿途所繪。不單可看出王子雲深厚的水彩功力，重要的還是作品的歷史價值。
在莫高窟前，王子雲使用西方的臨摹方法，據實重現窟內情況，當時，張大千亦有份往敦煌考察，王子雲就指出，他與張大千路數相當不同︰「我們的目的是為了保存原有面目，按照原畫有的色彩很忠實地把它摹繪下來，而張大千則是『恢復』原有面目。」
就是因為王子雲的藝術取態已有轉向，所以張大千是藝術創作者，而王子雲則是一名藝術史的學者。
王子雲甘願放棄藝術創作，認為歷史更需要他，遂於隨後的幾十年的研究，換來一本又一本的美術學術著作。
大時代令其藝術生涯夭折，但他卻找到另一片天。
|
放大圖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