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5-11-30] 從溫總理引詩看中美關係

■宋小莊博士　法學專家

　美國是世界上最強的發達國家，中國是最大的發展中國家，兩國存在極大差異，但又有廣泛的共同利益，相互交錯，互相依存，身在最高層的兩國領導人要高瞻遠矚，則任何浮雲皆遮擋不住兩國領袖敏銳的目光。

　十一月二十日溫家寶總理會見到訪的美國總統布什。在回顧中美關係和展望中美發展前景之外，他還引了唐朝詩人司空曙《雲陽館與韓紳宿別》「故人江海別，幾度隔山川」兩句詩，又引了宋代詩人王安石《登飛來峰》「不畏浮雲遮望眼，只緣身在最高層」兩句詩，似皆有深意。

中國古代就有以詩論政傳統

　中國古代就有以詩論政、議事、辦外交的傳統。《論語．子路》：「誦詩三百，授之以政，不達；使於四方，不能專對；雖多，亦奚以為？」這說明了詩的內容，不離政治，學詩可以通於政事，不達則不能通於政事。春秋時期，列國大夫聘問，通行賦詩言志，或用以酬酢，或用為媒介，交涉外交。

　《春秋左傳》有不少借詩辦外交的例子。例如僖公二十三年記載，晉公子重耳在秦國避難之事，「公子賦河水，公賦六月」。在此公子指重耳，公指秦穆公；「河水」為逸詩，義取河水朝宗於海，以海喻秦，念秦相助之德；「六月」為小雅之詩，道尹吉甫佐宣王征伐，復文武之業，以喻重耳為君，必霸諸侯，表示對重耳之賞識。如此對答，既非常含蓄得體，又相當貼切誠摯，表現出經辦外交嫻熟的技巧、高超的藝術。

溫總引詩別有深意

　在會見布什時，溫總理大概也是想喻詩來表達深層次的意思，可惜布什不熟悉中國傳統文化中的這一表述方式，因為肚子餓而希望到餐桌上繼續討論，盡顯布什牛仔本色。如果他也能來一段英美詩人寫朋友話別或登高望遠的詩篇，勢將傳為千古美談，成為世界外交史上之佳話。

　溫總所引司空曙詩為話別詩。其詩云：「故人江海別，幾度隔山川。乍見翻疑夢，相悲各問年。孤燈寒照雨，遠竹深浮煙。更有明朝恨，離杯惜共傳。」溫總以此詩表達深交之意。兩人自上次別離之後，幾次隔著山川江海，現在又見了面，反而疑心是在夢境之中，彷彿之時又問對方的年齡。今夜在館舍中，一盞孤燈映照著寒夜雨點，遠處的竹林有浮煙濃霧。明天故人即將相別，大家拿起餞行的酒杯，一塊暢飲，豈不痛快。

　如果說溫總引司空曙詩是為了表達故友之情，則他引王安石詩乃試圖展現中美發展之理。其詩曰：「飛來山上千尋塔，聞說雞鳴見日昇。不畏浮雲遮望眼，只緣身在最高層。」溫總借此比喻中美發展前景雖難免有浮雲障目，但只要領導層站得高、看得遠，存在問題不難解決，不論尋塔還是其他，皆可如日昇雞鳴正常發展。

　飛來峰在今浙江省杭州市西北靈隱寺前，為石灰岩侵蝕殘留的孤峰，與周圍群山的岩石不同，古人以為是從別處飛來。相傳東晉時，印度僧慧理曾稱此山很像天竺國的靈鷲山，不知何時飛來，故又稱靈鷲山。山中多泉水，多熔洞，並有冷泉、一線天諸名勝，崖壁和岩洞中有五代、宋、元時石刻佛像，神釆奕奕如生。

　如以飛來峰來比喻具有獨特性的中美關係，也是恰當的。 (本欄每周三刊出)　（文匯論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