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5-12-23] 優化中國資本市場

■劉夢熊　京華山一國際(香港)有限公司首席顧問

　中國資本市場的發育和發展，從一開始就不是直線的延伸，而是一種轉折、轉軌，我把它稱為「回到常識」、「回到常態」。這是因為，中國資本市場的發育剛好陪隨整個國家由計劃經濟向市場經濟轉軌同步進行。對舊體制、舊觀念、舊運作機制以及舊相關社會鏈條的種種弊端「擺脫」與「反擺脫」的角力，貫串了中國資本市場發育的全過程。

　就講內地A股資本市場吧，上市公司大股東、管理層挪用公司資金擅改資金用途成了普遍現象，證券公司挪用客戶保證金、挪用客戶投資理財資金、挪用客戶國債回購款項也成了普遍現象，這兩類普遍、大規模的挪用，在國際資本市場是絕無僅有的。

　關於上市公司大股東、管理層挪用公司資金的現象，我先講個故事給大家聽：前幾年，香港有家上市公司叫惠揚控股，大股東姓曾，是公司董事局主席，因挪用上市公司8,000萬元港幣，被警方逮捕。法庭審理之後，判他有期徒刑六年半，姓曾的被告嫌判太重不服上訴，結果上訴庭以「違背誠信，有負委託，罪不容赦」為由，加多一年半，判夠8年！

　相反，內地一家著名企業一年半前被發覺挪用上市公司20多億元，侵佔上市公司資金額達96%，國資委對該集團趙姓董事長當時只是讓他「退休」了事。

　同樣，這幾年內地陸續揭露南方證券、廣東證券、閩發證券、武漢證券、德隆證券挪用客戶保證金、客戶投資理財資金以及國債回購款項的醜聞，涉及金額動輒數以十億計，至今有幾個人被打進大牢？有幾個人人頭落地？

　有次我在北京和兩家證券公司老總見面，談起挪用客戶保證金的事，一家公司老總用講「吃飯沒？吃了啦」的平常口吻和我說：「我公司挪用了」；另一位對我說：「我公司沒挪用」，我當然稱讚他啦，豈料他補充一句：「是因為剛開張，還沒來得及挪用」！

　今天，內地資本市場重鎮A股市場「爛」到這個地步，以致被著名經濟學家吳敬璉稱為「連賭場都不如」，主要原因是「法治不力，誠信不彰，科技工具沒上場」。我認為對法治、誠信、科技工具都必須來個再認識。

　先講法治，傳統概念老生常談我就不講了，我只強調，除了眾所周知的定位外，法治也是建立和維護誠信的工具！

　為什麼上市公司、證券公司的「兩個挪用」泛濫成災呢？就是因為法治方面存在誤區。有人說：「那是集體決策公司營運，不同於個人貪污」；但是，對於國家、人民的損失來說，這兩者有區別嗎？對於違反上市公司守則、管理層職責而言，這兩者有區別嗎？

　還有一種說法是「法不罰眾」。什麼是「眾」？七千萬股民才是「眾」！13億人民才是「眾」！上市公司、證券公司高管層當中涉嫌金融犯罪這個「眾」和投資者比、和人民比，其實只是「一小撮」！何況，字典裡除了「法不罰眾」之外，還有「在法律面前人人平等」，還有「除惡務盡」！所以，法治一定要成為建立、維護誠信的工具，否則當違背誠信並不需要在法律上付出多少成本毋須受到多少懲罰之時，不守誠信就會像瘟疫一樣傳播開去，成為「相約成俗」的「潛規則」，整個金融市場環境就會急劇惡質化。面對2006年WTO准入過渡期結束，外資銀行、金融機構大量湧進，內地那些不講誠信的金融公司就會在「優勝劣敗」的競爭法則下「大禍臨頭」！

　再來講誠信。傳統概念老生常談我也不講了，我只強調，相對於人力、水、石油、森林、礦山等具象資源而言，誠信也是資源，是抽象資源，並且由於當今內地某些官場假大空成風、資本市場不守信用成慣例、商品市場「假、冒、偽、劣」成災的環境，誠信更成了稀缺資源！

　幾年前，李嘉誠旗下的長江生命科技在香港創業板上市，在招股書講明營業額只有區區14萬元人民幣的情況下，投資者仍蜂擁而至，一下集資28億元港幣，市值超過100億元。歸根結底，這既非14萬元人民幣營業額的成功，也不單是未來盈利前景的成功，最重要的是李嘉誠誠信的成功！今天，我們內地的金融家、企業家如果誰能明白這個道理，誰能打造和掌握誠信這個稀缺資源，誰就能攀上商戰的摩天嶺，「會當凌絕頂，一覽眾山小」！

　最後我要講的是，要優化資本市場，除了鞏固法治與誠信兩大基石之外，也要改變傳統的金融監管思路，把過去光靠「紅頭文件」「嚴禁」什麼，「不准」什麼要求被監管對象，改為輔以有效、到位的科技新工具(例如由有「香港愛迪生」之稱的黃金富發明的「手機確認安全支付」專利技術)，使被監管者包括上市公司、證券公司高管層之中有犯罪意識的人從「不敢」犯罪變為「不能」犯罪！

　法治、誠信、科技三管齊下，中國資本市場優化目標一定能夠達到！（文匯論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