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5-12-28] 歷史與空間：乾隆平反多爾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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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多爾袞母子撤出廟享詔

莫復溥

　中外古今，都曾經不斷發生過冤假錯案。問題在於能否平反昭雪，為蒙冤受屈的人討回公道。其中以清代乾隆皇平反冤案的事鮮為人知，然而也引人入勝，發人深省。

　中國有句古語叫做「得人心者得天下」。弘曆當上皇帝後，人心並不穩定。滿清貴族中的開國功臣和八旗將領，因內部紛爭，立過汗馬功勞的人並不一定得到重用。有一批人還因在政治紛爭中支持過失寵的人，而被打入另冊。其中在滿洲貴族中爭議最大的是多爾袞。

順治對多爾袞恨之入骨

　多爾袞是清太祖努爾哈赤的第十四個兒子，建立大清國的清太宗皇太極的弟弟，乾隆皇弘曆的曾祖父順治帝福臨的叔父。福臨登上帝位時，年僅六歲，多爾袞是輔佐順治的攝政王。順治十二歲時，其母孝莊皇太后下嫁多爾袞，順治表彰多爾袞治國平天下的巨大功勛，尊多爾袞為皇父攝政王。多爾袞去世時，順治下哀詔於中外，稱頌多爾袞的至德豐功，追尊他為義皇帝，廟號成宗。可是僅僅過了四十多天，卻說多爾袞生前犯有謀逆大罪而削爵，黜宗室，毀墳，財產入官。不但多爾袞的子女，連原來支持多爾袞的宗室貴族，和由他親自統率的正白旗、鑲白旗的將領，也受到株連和歧視。這部分滿洲貴族和將領，一直為多爾袞鳴不平，順治、康熙、雍正三個朝代整整一百二十多年，他們有冤不能伸，怨怒不敢言，雖然事隔多年，這部分滿洲貴族的子孫後代，和執政的皇帝一直離心離德。這是影響清帝國不穩定的一個重要因素。

多爾袞不滿皇太極？

　弘曆了解了這些情況之後，有一說多爾袞的孫子更是強烈要求為其祖父的冤案平反，他便廣泛徵詢了王公大臣的意見，決定抓住這個問題，從平反百年前發生的冤案入手，以爭取民心。

　先說多爾袞，他是被追尊為清太祖的努爾哈赤的第十四子。據說，努爾哈赤臨終前，曾對多爾袞的生母大福晉說過，他死後由多爾袞繼承汗位，由大貝勒代善輔政，待多爾袞成年後，代善把政權歸還給多爾袞。當時多爾袞才十三歲，還是個孩子，既無功業，也無威望，只憑大福晉口述努爾哈赤的遺詔，並無人可以作證，因此，滿洲的貴族一致擁戴努爾哈赤的第八個兒子皇太極繼位。因為皇太極英勇善戰，屢建功勛，知書讀史，善於謀略，並能團結一大批滿族貴族。為甚麼順治帝福臨在多爾袞死後不久，說多爾袞生前犯了逆謀大罪呢？聽說是有人揭發多爾袞生前曾說過：「太宗父皇帝（按：即皇太極）之位原係奪立」。意思是有人是用陰謀狡詐的手段，從年幼的多爾袞的手中奪取了汗位。為了奪取汗位，皇太極還迫多爾袞的生母太福晉那拉氏為努爾哈赤殉葬。有人還揭發，順治帝福臨親政時，當時任攝政王的多爾袞在病中曾對心腹講過：「如果以我為皇帝，以現今的小皇上為皇儲，我哪裡會得病呢」？多爾袞死後，順治帝福臨就是根據上述揭發材料，在死無對證，和多爾袞已死無法申辯的情況下，只聽一面之詞，就斷定多爾袞生前犯了謀逆大罪，廢除其義皇帝和成宗的廟號，甚至把他開除出愛新覺羅宗室，連他的墳墓也毀了，財產也全部加以沒收。

　乾隆組織了一班人重新審查多爾袞的謀逆問題，當時已事隔一百二十多年，揭發的人早已不在人世，要找他們一一查證根本沒有可能。然而根據史料和眾多滿洲貴族提供的大量材料，皇太極繼承了其父努爾哈赤的汗位後，對多爾袞這位十四弟「特加愛重」，大力培養提拔。而多爾袞對其兄皇太極的恩育也萬分感念，盡心盡力輔佐，勛勞卓著，成為皇太極的得力助手。滿洲的王公貴族還記得他們的兄輩曾經說過，努爾哈赤生前並沒有說過哪個兒子繼承他的汗位，而是確立了八和碩貝勒共治國政的制度，繼承汗位的人需由貝勒推舉產生。

對清室君臨中原功不可沒

　根據檔案記載，皇太極是在其父努爾哈赤去世後，在諸貝勒大臣聚集朝會時，被大家推戴他繼承汗位的。皇太極曾一再推辭；但眾人堅持，從早上一直勸至下午，整整花了十個鐘頭，皇太極被大家的誠意所感動才同意繼位。由此看來，傳言中說多爾袞的生母大福晉那拉氏說其夫努爾哈赤遺言傳位給多爾袞，是誤傳而並非事實。因此，後來有人揭發多爾袞臥病時說「以我為皇帝」等話，便沒有依據。滿洲貴族還回憶當皇太極去世時，當時有一班人擁戴其長子豪格和皇弟多爾袞繼位。雙方爭持下去，皇族內部就會出現分裂，可能會發生一場流血的內戰。當時是多爾袞主動提出由福臨繼位。由於福臨當時年僅六歲，因此多爾袞提出由他和右真王濟爾哈朗二人輔政，從而化解了一場紛爭，避免了內訌，使滿洲皇族能團結一致，集中八旗兵力入關問鼎中原。在這個問題上，多爾袞是功不可沒的。

　還有，多爾袞當了攝政王後，便率清兵入關，並敢於重用范文程、吳三桂等明朝降清的文臣武將。他還策略地提出「滅流寇以安天下」的口號，來爭取漢族地區的支持。他還下令不准清兵像最初入關時那樣掠殺無辜，使「民復其業」。他率兵攻入北京後，又接受漢族降臣的意見，為明代的崇禎皇帝皇后發喪，派兵保護明陵。他學會尊重漢人的信仰，親自到孔廟向孔子致祭。大局平定後，他決定開科取士，減免賦稅，使漢民族對滿清統治者的仇視情緒有所緩和。

收買人心摒除成見

　乾隆經過充分調查了解，證明多爾袞對大清的創立建立了卓著功勛。還考慮到為了使滿洲貴族和八旗將領之間能摒除成見，使過去支持過多爾袞的人能消除怨氣，團結一致為乾隆的帝業效力，於是，便果斷地下詔，為一百二十多年前被削爵掘墳的多爾袞平反，恢復其王爵，追諡為忠，配享太廟，並命其爵可世襲罔替，使其子孫成為乾隆年間八個鐵帽子王之一。原來對朝廷有怨氣和離心離德的滿清貴族和八旗將領，都誠心擁戴乾隆，使乾隆在位時，一連打了十次勝仗，他也自豪地稱自己為「十全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