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5-12-28] 亦有可聞:一字之師
鄒萬銀
中國古代有「一字師」的佳話,如唐代詩人鄭谷,很喜歡同詩僧交往。有個年輕和尚齊己寫了一首《早梅》:「萬木凍欲折,孤根暖獨回。前村深雪裡,昨夜數枝開。」請鄭谷品評,鄭谷玩味再三說:「既題目是早梅,數枝已開,不能稱作早,改為『一枝開』如何?」這一字之改,使雪中孤梅凌寒意境更豁朗了,齊己大為欽敬,合掌行禮:「你是我的一字師啊!」
《詩話總龜》載:「蕭楚材見張詠(按:張詠是宋朝太宗年間進士,官至吏部尚書,自作《乖崖集》十二卷,是位知名度較高的政治家、文學家、詩人)有『獨恨太平無一事』之句,請將『恨』字改為『幸』字,張公曰:『真我一字師也。』」一字就為師,古人是崇尚師教的。又如宋代楊萬里,進士出身,累官寶文閣待制,其《傷春》:「……年年不帶看花眼,不是愁中即病中。」把年年不能賞會,非愁中無緒,則病中未能,傷春之意,情見於詞,確是佳作。就是這樣一位詩人,學富五車,竟把干寶的「干」字多次唸作或寫作「于」字。干寶,字介升,晉朝人,著《晉紀》三十卷,又作《搜神記》三十卷,世人稱為「鬼之董孤」,意思是記鬼的優良史學家,可以說宋代時有文化知識的人,幾乎都知道這位著作頗豐的干寶。而身為寶文閣學士的楊萬里,每逢提及干寶就說或寫作「于寶」,忽一日侍僕忍耐不住地說:「那是干寶。」並以檢字書以呈。楊萬里老先生看之再三,起而致謝說:「您是我的一字師。」
古來以一字就稱為師者,例子較多。如韓愈改當時是僧人的賈島詩句「僧推月下門」為「僧敲月下門」。篤、篤的「敲」門聲,在靜謐的月夜中回響,更能映出和諧、幽靜的美的意境,寓靜於動。後來成為斟酌字句,反覆琢磨事理的比喻。
當然,也有改兩字為師者,如曾吉父有詩:「白玉堂中曾草詔,水晶宮裡近題詩」之句。韓子蒼改「中」作「深」、改「裡」作「冷」。更突出了「白玉堂」與「水晶宮」特色,故而曾吉父拜韓子蒼為「二字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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