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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6年1月9日 星期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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琴台客聚:一代歌星 飄零乳燕


http://paper.wenweipo.com   [2006-01-09]

龐眉生

 著名資深撰曲家王心帆生前嘗將少年時一幅小照交眉盦題句。眉盦即薇盦,詩書俱佳,亦知音人也。小明星本名鄧曼薇,他是星迷,遂有薇盦之號。他與王心帆數十年交情,老友有請,乃命筆題詩曰:玉樹臨風猶故我,新吾移向晚晴天,髯髭未白人忘老,彈指光陰六十年。

 詩後復綴數言:心帆詞文屬題少年時小照,賦成短詩報命。佛言凡有諸相皆是虛妄。丈達人也,當為之掀髯而笑曰,孺子可教,吾無隱乎爾。

 二十年後讀詩,猶見二老風情如許,可發一既。惜年前王心帆高齡下世,題詩人尚在,追憶舊作,能不憮然?

 薇盦與至樂樓主何耀光摯交,何耀光是殷商慈善家,也酷愛小明星歌曲。王心帆是小明星御用撰曲人,星腔名曲大部分出自他手筆。在薇盦穿針引線下,何耀光斥資印行王心帆所撰的十八首星腔名曲,並由王心帆補充了十八曲的前因後果,輯成一書,定名《星韻心曲》出版。此為上上佳事。

 此書縷述戰前省港澳歌壇繁華盛況頗為詳備,亦有涉及歌女的甘苦生涯,側面反映了當時社會形態。王心帆文筆古拙樸實,乃二十年代醇醪,別有味道。

 小明星第一唱心曲《痴雲》,一炮而紅,以後她所唱星腔名曲三十多首,皆為王心帆作品。星心事業之交,綿延不絕,因此,王心帆對小明星的情史,有較多了解。書中對此,亦有較多描述。情人與愛友,一個又一個,好似流水行雲,王心帆都能道出,他何所從來,他又何所從去。每個來去的男人,都給小明星留下一個烙印,是傷心的烙印。天胡此醉,何佳人之命苦。終其一生,未嘗得遇一次圓滿歸宿。

 最高潮一次是唱燈籠局。書中很多歌壇術語,例如燈籠局,原來歌伶被請外出唱歌,謂之燈籠局。又如拜山、舅團等,舅團指長期捧客。拜山即歌伶下台與舅團招呼搭訕。此語頗為刻薄,當舅團係死人,是以拜山。

 當時燈籠局酬金五十元屬高價。一般而言,歌伶在歌壇唱一晚,酬金五元,次等三元。燈籠局接頭人是楊姓銀舖老闆,有私家車,唱完之後,楊送小明星歸家,並掏出二百港元交小明星母親六嬸,說是受人之託,多送二百歌資。

 次日,楊老闆來訪,開門見山,道出多送歌資者就是南天王之兄,他看中小明星,如肯作妾,致送十萬聘金,即時入住西關大宅,衣食無憂。六嬸意動,小明星不甘作妾,不肯。由此下定決心,離開廣州,搭路赴港賣唱。

 至樂樓主為此書寫序,其中有云:「星伶生當亂世,遭逢不偶。於苦難中猶能貞潔自守,不淫於富貴,不屈於威武。鞠躬盡瘁於其職業。卒以積勞疾而殞其生。年甫三十歲耳。悲夫。」不惟愛歌,更佩其人,於玆可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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