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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夢熊 資深評論員
俗話說「牽牛要牽牛鼻子」。內地股市「正本清源」要從證監部門做起，徹底改變監管部門的心態、思路、職能、機制。該管的，證監部門要雷厲風行，實施鐵腕政策，當務之急是要加大力度剎絕上市公司和證券行的「挪用風」、「造假風」，讓犯罪者付出高昂代價，以挽回市場信心；另一方面，對不該管的，不再插手，不再管、壓、卡，讓企業找回自主，讓投資者恢復信心，讓市場煥發活力。
股市本來應該是市場經濟發展的產物，而中國剛由計劃經濟向市場經濟轉軌就同步搞了A股市場，可說是個「早產兒」。而中國股市從開始建立之時就拋開國際資本市場「商而優則上(市)」的遊戲規則，另搞一套，把股市當作國企為「脫貧解困」而「圈錢」的工具，視為把財政包袱轉嫁給股民的手段。由於「動機不純」，定位搞錯，因而，整個監管思維方式開始時基本上是計劃經濟一套。所以，中國股市改革中深層次矛盾的解決需要從「正本清源」入手。
徹底革除計劃經濟監管思維方式
首先是證監會部門，要徹底革除計劃經濟的那套監管思維方式，把什麼該管，什麼不該管的界線、職能釐定清楚。同時應把自己的角色、定位搞明白，是對股市「規則」負責，不是對股市「走勢」埋單，這才能消除「政策市」遺風。當前，對股市危害極大的三股風：其一，A股市場上市公司管理層挪用公司資金、擅改資金用途成風；其二，上市公司註冊資本、資產負債、營業額、成本、盈利、稅項、對外承諾、資金流向等上市公司基本要素造假成風；其三，證券公司挪用客戶保證金、投資理財資金及國債回購款項成風。之所以「成風」，說明證監部門「該管的沒管好」；另一方面，中國股市之所以缺乏活力，重要原因之一是證監部門「不該管的卻硬管」。比如證監會2002年57號文件提到關於上市公司增發新股的若干規定，居然有十條之多，除了第五條需要股東大會投票通過這條是與國際證券市場慣例接軌之外，其餘的條文根本就與證監會角色有抵觸：其中第一條規定「上市公司連續三年淨資產收益率必須不低於10%」才有資格增發新股。實際上，一家上市公司要不要增發新股，取決於該公司大多數股東的意願，至於要不要承配該公司增發的新股，那是廣大投資者的自行判斷。上市公司增發、配售新股根本就是一項商業判斷、生意決策，「股東大會投票通過」是「規則」，證監會當然要提出，要管住；但公司賺多少或虧多少才增發及配售新股，則屬商業判斷，應該由公司股東和投資者自行決定，何須證監會越俎代庖去硬性劃一個盈利百分比指標！管得太具體，反令股市沒希望！
港府監管理念值得借鑒
可能是基於對「穩定壓倒一切」的認知，內地證監部門在推行股市改革時往往對股市走勢下跌有種「投鼠忌器」心理，怕引起股民情緒反彈。一項措施被認為屬「利好」就忽匆推出，被認為是「利空」就一再押後甚至擱置。這是內地股市始終未能擺脫「政策市」陰影的一個重要原因。試看香港，1973年股災之時，股市恆生指數由1700多點狂跌至150餘點，蒸發去9成多。在這過程中，香港政府堅持「積極的不干預政策」，並未採取任何救市措施，但從宏觀入手，因應「石油危機」對製造業造成衝擊的教訓，結合香港缺乏資源的具體環境，作出了向「國際金融中心」轉型的成功的戰略決策，其後歲月香港股市曾攀上18,000多點的高位，是1973年低位的120多倍，股民皆大歡喜。但香港有股票市場以來，政府就只做「裁判」，不當「球員」，從未令投資者對政府產生過不切實際的期許，政府也因而對股市起跌沒有揹上包袱。香港股市跌了9成多，風險意識成熟的股民既無集體跳樓，也無揭竿而起搞暴動，因為他們都知道股市有起有跌，「變幻才是永恆」，「全心去承受結果」；反過來，香港股市由低位起步升了120多倍，深懂遊戲規則的股民既無上街慶祝，也無高呼「香港總督萬歲」！因為他們都知道股市有跌有起，「人間正道是滄桑」！
「正本清源」從證監部門做起
內地股市「正本清源」要從證監部門做起：記住法治和誠信是資本市場兩大基石。該管的，證監部門要雷勵風行，實施鐵腕政策；該改革的堅決、有序、到位地訂出方案改，不要被利益集團掣肘、阻撓；當務之急是要加大力度剎絕上市公司和證券行的「挪用風」、「造假風」，依照在「法律面前人人平等」的原則，配合司法部門嚴厲查處，該打進天牢的就打進天牢，該人頭落地的就要人頭落地，讓犯罪者付出高昂代價，以挽回市場信心；另一方面，對不該管的，證監會部門應對照市場經濟的總體要求和國際資本市場先進經驗，對過去頒佈過的文件、規條認真甄別，把那些不合市場經濟運作原則、不合國際慣例、不合企業自主權的文件、規條立即廢止，從凡是取決於上市公司和投資者商業決定的領域中退出來，不再插手，不再管、壓、卡，讓企業找回自主，讓投資者恢復信心，讓市場煥發活力！
俗語「牽牛要牽牛鼻子」。我認為中國股市改革的「牛鼻子」就是監管部門的心態、思路、職能、機制。這個「牛鼻子」牽好了，中國股市這頭「牛」才有可能早日邁上「牛氣沖天路」！ （本欄每周三刊出）（文匯論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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