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 杜
一九六六年掀起文化大革命前,在下已於一九六○年到了香港,六二年下船漂洋,六五年升任舵工,當年船經台灣海峽赴日本航程中,常收到強力電波之中國廣播,聽到「大海航行靠舵手,萬物生長靠太陽」之歌聲,十分興奮,咱們在船上仍屬下級船員編排的舵工,也一下子傲氣驕人起來。
六○年上半年仍在廣東師大唸文科,那時已聽毛澤東理論談及中國將邁向共產主義,屆時我們是「各盡所能、各取所需」的年代,社會已是「蘇維埃(人民專政)加電氣化」,人們文化科技先進,個個有先進文明的頭腦和品格,毫無私心,而因科學無比發達物質豐富到過剩,人們已消除了貪念,只「各取所需」予取予攜,其他貪多了也無用。社會上已消滅了「城市和農村的差別,消滅了腦力勞動者和體力勞動者的差別,消滅了工業和農業的差別」和「消滅了公有思想和私有思想的差別」,完全沒有了這些「差別」,那就是世界大同的一天了。
這是多麼美好的人類無私境界的烏托邦。可惜毛澤東太急進,在一九五九年就說「共產社會已經來臨」,組成了「人民公社」,全鄉縣的糧食大家任吃「大鑊飯」,所有牲口禽畜自由宰殺食用「各取所需」,中國大部分農村地區一年之內糧食吃光、禽畜殺光加上自然災害,一切無以為繼,南北多處省份遍野餓殍,為此筆者青春心靈徹底創傷才去國投洋,開展了十年的飄泊生涯。
雖然如此,但今日仍是對那「消滅了工農、城鄉、體力腦力之三大差別」之世界大同烏托邦境界無限思慕嚮往,常自問「世界上人類真會有那「各盡所能、各取所需」的美好一天嗎?
不要罵毛澤東當年這美夢欲速成而陷中國多年苦難,想當初他「秋收起義」組共產黨上井岡山,也是憑此「敢教日月換新天」之豪情,而最終趕走國民黨而得天下,所以他的豪想是有其真實根據的。但他自己寫的經書自己就一本看到老,由此掀起文革把民族文化盡毀,以致今天要對國民重提文明教育,真是早知今日,何必當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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