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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地無極》作者王大衛。
——王大衛新作《天地無極》讀後感
何光渝
我相信,王大衛的這部書,真正是一位苦行者的精神之旅。王大衛對自由「行走」狀態的嚮往,早就流露在他的第一本散文集《追趕生命》之中。
王大衛「天地無極」一行,緣於一次麗江旅遊,被奧地利學者約瑟夫.洛克的經歷和精神所感動,還有滇西北雄奇瑰麗的風光,以及那裡豐富多彩的民族風情。
洛克的《中國西南古納西王國》一書,確立了他研究納西族文化先驅者之一的學術地位。而《天地無極》被納西族學者、國際納西學學會會長白庚勝為這書所作的序言《與天堂同在》中,譽之為:「仍是我至今所見的記述洛克、記述納西民族、記述三江流域自然與文化的不朽佳作」。
王大衛在書中勾勒出了當年洛克尋找「天堂」遊歷探險的主要線索,還原出了一個有血有肉、真實可信的西方學者形象,更以極度艱難的行走體驗和蠶蛻羽化般的心靈體驗,將自己在茶馬古道、高原雪山的親眼所見,那裡自然與文化的磅礡而粗礪、堅韌而脆弱、綿延而纖細、敏感而麻木等等另樣而矛盾的風貌,以及它們在歷史與現實的交匯碰撞中不可預知的命運……逐一呈現於深沉而激情的文字和令人震顫的圖片之中。
這裡面,有對瑰麗風光的描繪,對新鮮事物的好奇,對歷史迷霧的探究,有對納西等民族人民及其傳統文化的尊重、理解與求知,對自然、文化和民生現狀的關注,有對身體極端體驗的悸動,有對靈魂良知的拷問。
在對現實世界的深情關注中,對洛克的命運、對納西等民族歷史、滇西北自然生態、社會人文環境所進行的文化反思中,貫注了深刻而獨到的憶患意識。
重踏洛克的舊足跡
顯然,大衛並不僅只是喜歡或滿足於「在路上」的感覺。若不是全身心地去行走、追尋,這書裡那些出自心靈、坦率真誠的文字、並非人云亦云的感觸和識見,怎麼可能產生?怎麼可能在質樸生動的文字描述和豐富傳神的圖像表現中,記錄、再現出如此豐富而真實的歷史和現實生活場景?
讀者在他引領下,跟他一起走上了當年洛克走過的高山深谷、江河湖泊,一同領略滇西北的地貌風物、納西等民族的民族文化、歷史生活、人生命運等內容。書中的慕容、天芬、木秀、羿美、洛福壽、張芳、木少、于湧、羅桑益世活佛、翁堆·仁波切活佛、阿松法王……一個個鮮活而生動的形象,無不給人以強烈的、異質的衝擊震撼。這樣的寫作,是對歷史文化的搶救,是對民族文化的生動保存,明顯地帶有「史志」性的意義,具有非常的文化歷史價值。在這部一氣呵成的長篇散文中,雖不能說是篇篇「思接千載,視通萬里」,卻也是才情洋溢,筆墨揮灑著知行與智性。
「天堂」何處尋
而大衛則說,他的行走與寫作,為的是尋找「天堂」。因為在他看來,人類始終生活在悲壯之中,於是才會一路苦行地去尋找「天堂」。可是,「天堂」在哪裡?
大衛卻試圖在這書中求解。他在大研古城、稻城、寶山石頭城中尋找,在瀘沽湖、金沙江、瀾滄江、怒江、獨龍江畔尋找,在理塘、甘孜的天空中尋找,在玉龍、格聶、梅里、貢嘎等一座座白雪皚皚的神山中尋找……。
不同的人們卻給了他不同的回答:有人來不及向不幸墮崖的中學生伸出援手,因為要急於趕上旅遊車去尋訪另一處「香格里拉」;
有人說尋找「天堂」就是要找回被工業文明湮沒了的人性本源;
有人的「天堂」就是盡一己之所能,用百草為他人療治疾患解除病痛博弈命運;
有人說「天堂」是「在路上」,寧願悲壯地行走在生命的兩極,也不會瞻前顧後患得患失猶豫不決地生活在平庸的中間地帶裡;
也有人說「天堂」就是人性與藝術充分釋放、張揚的環境空間,尋找天堂的方式,就是通過自己的作品來展示……。
大衛詢問自己:「人類為什麼要如此循環往復地為命運奔走,為命運祈禱?人類為什麼不能自己決定自己的命運?」
也許,正是因為有著太多的困惑,太需要找到答案,大衛才會在書中數次強調轉述了那位阿松法王關於「天堂」的闡釋:
「人要尋找的天堂,其實就是人自己,是人自己的理想與夙願。生命只是一個過程,一個很簡短的過程。生命的黯淡或煇煌,都是自己鐫鏤的。生命走到終點時,會受到靈魂的拷問。那種結果,不是痛苦,就是幸福。」
這真是非常睿智的一種回答。但這就是最終的、唯一的答案嗎?(註:《天地無極》由香港文匯出版社出版。)文:何光渝(貴州省文聯副主席、黨組副書記) 圖:作者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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