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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6年2月15日 星期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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琴台客聚:想起風雨花


http://paper.wenweipo.com   [2006-02-15]

彥 火

 人類社會與災難總是結下不解之緣,特別是近來,天災人禍接踵發生,令人感到人生一片灰暗。其實,意外的災禍是難以避免的,當意外發生後,如何面對才是倖存者的當務課題。以下有一個故事值得參考。——

 一九二四年,美國傢具商尼科爾斯的家突然起火,大火把家裡的一切連同準備出售的傢具都毀於一旦,大火只給他留下一片殘存的焦松木。一無所有的他,突然被這片燒焦木料獨特的形狀和漂亮的木紋吸引住了。他小心翼翼地用碎玻璃片削去沉灰,再用沙紙打磨光滑,然後再塗上一層油漆,突然產生出一種溫暖的光澤和非常清晰的紋路。尼科爾斯靈機一觸,馬上製作仿紋傢具,大受用家歡迎。尼科爾斯獨具特色的傢具,像一隻在火灰裡死而復生的不死鳥一樣蓬勃興起。尼科爾斯創造的第一套仿紋傢具目下還收藏在紐約博物館。

 我自己有一次難忘的經歷。那是特大颶風奧加一九七六年肆虐千島之國的時候。我在一家畫報社當編輯,當時的我,在碧瑤被暴風雨困了四天四夜。出境的期限迫在眉睫,碧瑤的陸空交通,幾乎陷於癱瘓,只有公共汽車作有限度的開行。在彼時彼境,我沒有猶豫的餘地,辭別了堂叔,拎起一袋行李,背著一個照相機,逕向慘綠空濛世界走去。

 我乘搭的是長途公共汽車,常日的車程約五個小時。行程還不及四分之一,車子已擱淺了。前面是白茫茫一片的水域,橋塌路毀,村莊沒頂,兇暴的洪水,激起狂野的喘鳴,到處奔竄。司機聳聳肩說,「車行到此為止,你們自行找出路」。我跟其他旅客一道,捲起褲管,脫下雙鞋,一手拎行李,一手拿鞋,跣足及膝的洪水,去乘搭臨時交通工具:小艇或小竹筏。第一次碰到這樣的事,不免有點慌亂。邁進小艇的當兒,划艇漢子衝著我喊道:「五個披索」。我放下皮鞋掏錢之際,一個白髮皚皚老媽媽巍顫顫地走到漢子前面,斬釘截鐵地說道:「一個披索」。我初則愕然,繼則恍然,原來那漢子大抵見我是遊客,漫天索價,那位老媽媽仗義執言,才使我免做羊牯。在這形同走難的情況下,遇到這位好心的老媽媽,真有點喜出望外。我對她說,我要去馬尼拉,她說大家是同路,可以有個照應。老媽媽雖然年過花甲,但精神矍鑠,乾癟的軀體,如一根清的蒼竹,繫一條水紅通花的披肩,挈一個幼齡的孫女。我像遇溺人抓到一根草,亦步亦趨,銜尾跟著老媽媽。水路肝腸寸斷,坐一會船,到淺水的地方,又要下船涉水,很是狼狽!最後捱到一個小墟市,旅客與災民匯混在一起,那水紅色的披肩已被捲沒於洶湧的人流,恁地怎樣尋覓,也是人影杳然。但那飄搖如削竹的軀體和那動人的水紅色披肩,卻像電影中的凝鏡,一直顯現印象之上,難以磨滅。

 我後來搭上一輛公車,沿途滿目瘡痍,澤國縱橫,場景實在懾人心魄。車內的乘客知道我拍照片,竟紛紛讓出最佳位置給我取景。有些乘客在其他車窗發現較嚴重的災情或特別的鏡頭,便通知我過去攝取,我是懷著沉重而激動的心情的。激動是來自災民的樂觀豁朗的精神。或許有人以為,災民一定是黯然神傷,眉頭緊蹙,甚至是呼天搶地的。出人意表的是,我沿途所見的災民,大都是較開朗的,當我的鏡頭對著他們時,他們大都露出友善的微笑,甚至向我揮手。那揮手,那微笑,使我想起風雨花朵朵的笑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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