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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若麟 資深傳媒人
「我們不要一個不穩定的社會」、「我們拒絕兩年試用期」……類似的口號昨天響徹法蘭西的天空。大、中學生和他們的父輩、工會組織和所有的左翼政黨昨天都在全國大中小250座城市的大街上，抗議政府推出的旨在改善法國青年就業的CPE——「初次僱傭合同法」，人數之眾在近數十年實屬罕見，警方統計超過百萬，工會和學生會方面甚至號稱達到三百萬！如同所有的示威一樣，昨天也出現了打砸搶偷燒事件。
事件仍在演變之中
法國警方僅在巴黎就逮捕了500名滋事青年，在全國共有800人被捕。在這場「歷史性」的示威之後，學生和工會組織向希拉克發出呼籲，要求總統下令禁止該法律。執政的多數黨「法國公民聯盟」內部已經開始產生分裂。至今「不知悔改」的法國總理德維爾潘昨天顯然度過了他上台以來最「漫長」的一天……
法國各界都在仔細評估這場示威的後果。法國民主正在面臨「全球化經濟」的嚴重挑戰。今後幾天將對法國政治、經濟和社會發展具有決定性作用。目前危機仍然處於僵持狀態，但有跡象表明，各方的態度和立場都在演變之中。學生和工會在示威組織大獲成功的事實鼓勵下堅持要求完全、徹底地取消CPE。今天學生和工會的首腦人物繼續放風，如果德維爾潘再不讓步的話，將號召舉行一場「首都大示威」或「全國總罷工罷課」……左翼當然繼續利用這一天賜良機向政府施壓，同時向法國國家憲法委員會提出申訴，認為該法違憲。法國總統希拉克目前除了多次重申支持政府的改革之外，尚未就此問題直接向法國人民發表講話、表明立場。顯然，希拉克仍然在觀察這場危機的發展趨向，同時也在等待憲法委員會的裁決。而右翼內部則出現兩種意見：以內政部長薩科齊為首一派人馬對希拉克和德維爾潘發出「隱晦的」挑戰，要求暫時「中止」該法的實施，以免整個右派被拖下水，導致2007年薩科齊的「總統夢」遭到損害。
德維爾潘堅持既定立場
總理德維爾潘仍然堅持既定立場：可以就法律有關條款進行修改，但法律將付諸實施。對於德維爾潘來說，勞工法改革無論是對法國社會還是對其個人政治生涯均具有重要意義。法國就業狀況不佳是所有法國政治家最為頭痛的問題。高達10%的失業率就是在歐洲國家中也是「名列前茅」的。而其中26歲以下青年的就業率就更低。大學畢業生也只有三分之二的人能夠找到工作，更不要提沒有畢業文憑的所謂「郊區青年」了。「初次僱傭合同法」就是專門針對低教育水平的法國青年的。就業不足造成法國經濟復甦無力。必須對勞工法進行改革也許是法國社會各界的共識，但如何改革則各有歧見。
德維爾潘的如意算盤是乘去年成功實行針對20人以下企業的「新就業合同法」的東風，一鼓作氣推出CPE，在就業問題上做出令法國人信服的業績，以便能夠於2007年問鼎總統寶座。要是他現在退讓的話，就等於將自己的政治前途拱手送給他的所有左右翼對手……
現在德維爾潘看來是想重複英國鐵娘子撒切爾夫人的面對長達數月的礦工罷工堅拒讓步、最終獲勝的舊例，寄望於十天後開始的放假，從而「瓦解」這場學生運動。但德維爾潘給人的印象卻是一位正在與風車做最後掙扎的孤膽騎士，身邊最後的幾位「桑喬」也在窺探方向，隨時準備棄之而去……
現狀能夠維持嗎？
目前唯一可能在最近幾天內出現的「妥協」前景，是法國憲法委員會的裁決。由於CPE是針對26歲以下青年的專門的法，因此有「違憲」的嫌疑。因為在歐洲任何就業都不能帶有歧視性條款。這一法律很有可能被憲法委員會的九位「智者」認為是「年齡歧視」。如果憲法委員會退回該法進行修改，倒不失為學生、工會和政府重開談判的一個契機。有時一樁歷史性事件的出口就這樣會繫於一個小小的「細節」上。事實上歐洲的人權組織已經批評這一法律，認為損害了法國青年的人權，因為工作的權利是天賦的。問題是，這一天賦人權並不能帶來就業。當沒有人僱傭你的時候，你的「工作權」就成了一句空話。
曾經熱衷於創新、甚至以標新立異為榮的法蘭西民族，今天已經成為歐洲最保守的民族之一。證據就是，任何改革在法國都行不通。這次百萬人示威便再次證明，未來一代的法國人希望的是……維持現狀。問題是，現狀能夠維持嗎？（文匯論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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