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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洪永起
明年本港電視台開始逐步數碼化，預計2012年可能取消現時的模擬廣播模式。數碼化後的電視台，除了畫面質素更佳，技術效果更好之外，帶給觀眾的將是甚麼？
上世紀六十年代，電視機進入香港家庭，打開小島上居民的眼界，從此發現世界如此不一樣。在香港電台主持「香港留聲機」節目的吳昊和鄭啟明，談起舊香港種種風情，其中便曾提及昔日來自歐美的配音劇集如何影響他們的生活。
藉著科技的發展，電視機越出越精美，播放頻道越來越多，免費的、收費的，四十年後，我們的眼界又打開了多少？
「當年一扭開電視機，沒有本土製作的電視節目，一定是看外國劇集。」《愛登士家庭》、《The Man from U.N.C.L.E.》、《魔法嬌妻》、《星空奇遇》等，從神怪片、警匪片、科幻片，到處境喜劇、神偷劇、占士邦劇等，種類多元化，叫人看得開心。吳昊在接受訪問說，當時他便最喜歡這些各地劇集，未必欣賞緊張刺激的劇情，但劇集中呈現的各地風光，也叫人大開眼界。
擴闊世界觀
「香港不過是小島一個，有了電視機之後，各國的劇集及新聞，我們都可以看得到。透過劇集，慢慢地我們可以感覺到這個世界，在剎那間好像一下子濃縮到自己身邊，就在家門附近。」一個小小的熒幕，將整個世界變成一幅地圖，展現各地風華。吳昊說，當年的香港人像一下子開了天眼，有了世界觀。
1967年免費電視台開台，大眾可以更輕易與世界接軌，至1970年期間，是歐美劇集的天下。其後日本劇的《青春火花》、《柔道龍虎榜》、《鹹蛋超人》等青春運動片、時代劇（即古裝劇）也在香港掀起一股熱潮。
「劇集要受歡迎，就一定要本土化，如配廣東話。」不論歐美劇還是日劇，沒有太多自製節目的電視台早期階段，晚上的黃金時間都在放映外購的配音劇集。直到上世紀七十年代中，本港三家電視台先後瘋狂製作自製劇集，一下子把外購劇都撤離黃金時段，甚至把歐美劇集撤離中文台。觀眾要看這些片集，只能轉到英文台。
「由佳視的《隋唐風雲》、《射雕英雄傳》開始，晚晚播。」於是無線、麗的呼聲（亞視前身）也跟著勁拍劇集，甚至出現一個現象，便是一星期連續五晚都播同一套劇。「星期一至五播同一套劇集是香港首創的，甚至影響了後來內地、台灣甚至東南亞的劇集放映模式。美國、日本等地方都是一個星期播一集的。」
分眾必成趨勢
這些或都已是陳年舊事，再也沒人關心。然而當現今我們看電視的模式，與二、三十年前並無不同，所看的劇集因循昔日成功的方程式，不禁要叫人思考，四十年前電視機為熒幕前的觀眾打開了眼界，四十年後我們的眼界，是否比起父輩看得更闊、更遠？
吳昊說：「那個年代，電視是珍品，看電視是很振奮的事。如今的電視則變成了垃圾崗。」鄭啟明也在一旁補充：「現在一切都太容易得到了。」不但是容易得到，還因為選擇太多。
選擇多，還包括各種各樣的娛樂，觀眾不一定要看電視。即使留在電視機前，也不一定要看以大眾為對像的免費廣播，「分眾是必然的趨勢。」鄭啟明說，於是當模型也可以在收費電視佔一個獨立頻道，談玩具火車，聊聊DIY，還有甚麼不可以自立門戶獨佔一個頻道？只是這樣的頻道，針對的是特定的群體，試想像，模型頻道與美容頻道的觀眾，你有你的「自作樂」，我有我的化妝經，分眾接下來的，會是群體的分割嗎？
就像家中媽媽永遠不會看明珠台或國際台，哥哥卻不願望一眼翡翠劇集一樣？來來去去只看三線劇集的觀眾，眼界會否被局限於不論醫生、律師、警察、飛機師，甚至馬戲團的空中飛人，都不過是掛著談談情說說愛的愛情動物？
觀眾去不去看？
亞洲電視頻道管理副總裁洪璇璇在電話中接受訪問，嘆著氣說：「節目就在那裡，只是觀眾去不去看。」作為大眾媒體，除了賺錢，也要肩負起一定的社會責任，帶領潮流之餘，亦要開拓觀眾視野。洪璇璇表示，亞視向有不同類型節目，劇集又好，紀錄片又好，生活品味的節目或知識性節目都有，但問題是觀眾看不看。
明年免費電視數碼化後，亞視亦將會增加四條頻道，其中一條是英文台。頻道越多，意味著不同類型的節目也需增加。
當我們常聽到「一代不如一代」的感嘆，聽到不同媒介的創作人或文化人慨嘆當今觀眾眼界不夠闊，水平不如前人，亦欠缺了包容性，似乎這個世界正在日漸走向衰落。
吳昊表示，要拓闊觀眾眼界，責任不在電視台。
不能說電視台沒有為觀眾提供更多外面世界的東西，或者是，正因為太多的資訊已達氾濫之勢。問題是，「現在的觀眾太懶。」吳昊說觀眾已懶至一個不願動腦的階段，腦不動則身體不動，身體不動，則空有數百條極具知識性或啟發性的頻道，他們也不會按下遙控去尋找這些節目。
或者，有不願動腦的安於因循，亦有因技術的進步而耽於對工具技術的追求，而忽略內容的思考，甚至，如吳昊所說，現在的電視是垃圾崗。我們如何在垃圾崗中尋寶？
當香港國際電影節藝術總監李焯桃，批評現時觀眾觀影的深度、包容度及冒險精神不及前輩影迷；今屆ifva評判崔允信指參賽者或會滿足於畫面技巧，而沒有仔細思考作品內容；我們的視野被眼前紛陳的東西所蒙敝，怎樣才能重新張眼看世界？
《瞬間看地球》不過一剎那數十秒的畫面，要看得更多，只能主動。
生活在國際大都市，卻只沉迷港產劇集，眼界又怎能擴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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