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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家輝
好久以前,每天回家下車時必然經過一個賣鹵味的小販檔,那時我是孤家寡人自己住,偶然會光顧買些鴨腎、雞翼,回家煮碗麵,將就著便一餐了。小販的盤子中有各式鹵味,但經常只得一隻雞腿,他會在我付錢之前說:「還有一隻(雞腿),順便也買了吧,算你便宜點!」我多數點頭應允,雖然比預算多買了東西,但卻有種賺到了的感覺。
有次我拿著那「還有一隻」的雞腿,忽然記起忘了買別的東西,回頭經過鹵味小販那邊,竟看見他從木頭車的貯存格拿一隻雞腿出來,而格內明顯還有三、五隻雞腿,我只看一眼,立刻明白是怎麼一回事了,心中倒沒有覺得被騙的不忿,反而莞爾一笑,心想這就是所謂的街頭智慧了罷。
如果我一上場便買雞腿,小販當然是不會向我推銷那最後一隻的,正因為我已買了其他鹵味,這最後一隻雞腿便成了小販的額外營業額,而最後一隻加上算便宜一點,使他變得更有說服力,顧客更容易相信這是便宜貨而樂於解囊,買了預算之外的東西。
有些小販喜歡用強制的方法加大售貨量,例如顧客買十元豬肉,肉販一刀切下去,過磅說十一元吧,一元算不得甚麼,顧客多數沒有異議,但小販的營業額卻增長一成,如果是上市公司,這種程度的增長已經足以向股東邀功了。然而,和賣鹵味的小販相比,手法高下立見。
最近網上流傳某補習學校的經濟科教學錄像,一位穿戴整齊入時的補習老師,以魚蛋牛丸小販的經營方式為例,向學生講解經濟理論:一碗六粒魚蛋售十元、牛丸同價,但如果混合購買,三粒魚蛋加三粒牛丸,明明成本相同,則要收十二元,那二十巴仙的額外收入,可謂昂貴得驚人,但顧客皆視為理所當然,定價者如此高明,也是街頭智慧的體現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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