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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港中樂團的《中英對話音樂會》現場。
文︰劉靖之
香港中樂團於二○○六年四月二十二日在香港大會堂音樂廳舉行了一場別開生面的「中英對話」音樂會,在閻惠昌的指揮下,中樂團演奏了六首現代作品,其中四首是中樂團委約的,而且都是世界首演:一、王寧《慶節令》。二、王西麟《殤Ⅱ》。三、朱踐耳《悲調》。四、Richard Storry《火鳳凰》(The Fiery Phoenix)。另外兩首是舊作:郭文景《日月山》和John Howard《幻想曲及舞曲》(Fantasia and Dance)。
香港中樂團一向有委約中國作曲家的傳統,從成立的一九七○年代末到一九八○年代的吳大江時代,這個樂團便大量委約作品,到現代已差不多有三十年了。我從一九七八年開始便經常去聽中樂團的音樂會,這次我所聽到的,跟那時的委約作品,無論在音色、音量、配器效果、個別樂器的獨奏與合奏能力等方面,都有著明顯的進步:表達能力增強了,表達方式也豐富多了,因此在美的感覺上大大提高。假若硬要挑剔的話,弦樂器的低音部仍然有「乾」、「硬」、「澀」的感覺,但這屬先天的不足,低音樂器需要改良,中樂團的樂器改革小組和有關琴師仍然要繼續努力。
委約的作品中,三位中國作曲家的作品均頗有聽頭。朱踐耳的《悲調》是繼他的第十交響樂《江雪》之後的又一佳作。朱氏雖然長於創作歐洲樂隊作品,但這首為中樂團寫的《悲調》顯示出,在駕馭中樂團各樂器上,有著同樣的功力。《黃河大合唱》裡的「五千年民族,苦難真不少」這兩句把朱氏的悲憤都給掏出來了,通過十二個不同調性將悲調主題發展到高潮,悲慟欲絕,天怒人怨,樂團發出震撼肺腑的音響。
王西麟是交響音樂作曲家,作品以交響樂為主。《殤Ⅱ》是王氏第一首為中樂團創作的樂曲。王氏幾經苦難,對悲哀憂鬱十分敏感,但更多的是憤怒和不平。《殤Ⅱ》是非常壓抑的,聽眾感覺到悲傷裡充滿了凄涼,但無法爆發出來。我覺得擁有八十多人的中樂團,被《殤Ⅱ》也壓得喘不過氣來,似乎需要更大的樂團,尤其是弦樂,來承受這首樂曲的負荷。王氏採用地方戲曲風格來抒發他那連綿不斷的旋律和濃得化不開的和聲。
王寧《慶節令》是十分有樂隊效果的作品:既有靈活輕巧而透明的節奏,又有優美抒情的旋律,更有頗具氣勢的樂段。其中高音嗩吶的獨奏及其與高胡、中胡、革胡的間奏,十分精彩。《慶節令》顯示出中樂是可以反映現代中國人的生活和風格。郭文景的《日月山》,後半段的敲擊樂和人聲帶出了禪味,尤其是敲擊樂。郭氏在場刊裡說中國音樂缺少「大的悲憫心」,令他有不滿足的感覺。在《日月山》裡,作曲者以複調寫作方式來追求「材料最大限度的濃縮」,來貫穿他那條「意象線索」。他還說他的作品令人感受到蒼茫的群山、屹立的險峰、峻峭的懸崖以及大江急流。《日月山》似乎有著略多的素材,以致主導樂思未夠突出。
兩位英國作曲家的作品予人以「老外說普通話」的感覺:John Howard好像還不太能掌握到中樂團的性能和風格,顯然在摸索中;Richard Storry的作品流暢,但若交給歐洲樂團演奏效果將會更好。《火凰鳳》令我想起了《亂世佳人》電影的音樂(原著為《飄》),帶有流行音樂的味道。
香港中樂團的「中英對話」音樂會是一次有創意的活動,但這種「對話」只能在香港進行,因為在英國,根本不可能有一隊像中樂團這樣的樂團來讓英國作曲家來實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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