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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洪永起
巴士在香港仔隧道口被堵住了,窗外的宣傳板閃動著「香港國際七人欖球賽」字樣。
有關賽事的電視廣告,從三月起日播夜播,為的不是「谷」門票,而是要城中人更加留意,這項國際性賽事由香港主辦。
門票早已不須促銷,2月時早已售罄。
不太關心香港體育事的市民,自當不大留意,更不會知道,今年香港代表隊的12位球員中,華人佔了5名。
一直以為,欖球應當是洋人玩意,牛高馬大的人緊抱著球橫衝直撞,身材矮小的華人理當輸蝕。香港欖球總會助理經理(社區發展)梁勇傑糾正記者想法:「你錯了,不同人種不同身材的人,都適合玩欖球。」眼前矮小的他,雖已從比賽場上退下,卻是首名進入香港代表隊的華人球員。
打球、受傷、打球、當教練、當教練的教練、社區拓展……場上場下,都與欖球拉上關係。
香港國際七人欖球賽,早已退役的梁勇傑沒有份打,卻有份在幕後「搞搞震」,幫助打點香港代表隊事宜。
梁勇傑以前是勾球員(Hooker),球場上人來人往,無法定格認樣子,那便認二號球衣。1993年12月加入香港代表隊,當時跑出的其實很可能不是他。
「當時有3個人有機會入代表隊,我是後備入替的。」亦非最標青的那一個,當時感覺不甚真實:「咦,原來是我跑出了嗎?」入選代表隊後打第一場球,仍沒有感太興奮。「還未表現到自己的存在價值。到了第三場、第四場比賽,才有真正做到了的感覺,意義更大於第一場。」
現在的欖球或許有不少華人男女,甚至小朋友在玩,當年玩的華人卻不多。加入代表隊,球員來自五湖四海,全部都是「鬼」。
溝通有沒有問題?「當然沒有。有些外籍球員英語也說得不好,大家便指手劃腳。」說起球場種種,眾人已經興奮得手舞足蹈,根本已是身體語言的溝通。
入代表隊,國際賽事陸續有來,美、加等國一一交過手。1998年曼谷亞運會,他是助理隊長,既要負責球員選拔,亦要照顧球員心理。
遙望英軍球場長大
1988年,梁勇傑17歲半。他強調著「17歲半」,尚未成年,第一次接觸欖球。當時他正讀中學。「在電視節目《體育世界》中看到有關欖球的介紹,有點興趣,便打電話到欖球總會。」初打球家人沒有怎麼理會。
「大家都不太清楚是甚麼,他們不清楚我亦不清楚,自然沒有阻撓。後來見我打久了,常常有損傷,便開始擔心到底我是打波還是打架。」家人開始有微言,他不理會。
17歲半打球,跟欖球總會的一個訓練班,在高士威欖球場練習,後來成立了銅鑼灣欖球會,如今他是這個欖球會的總教練。
第一次打甲組,在一個英軍球會打,球會名喚作「老虎」(Tiger),地點是京士柏欖球場。「我小時候便住在對面的愛民h,每天都看見很多球員在這裡打球。」
距離遙遠,根本連球也看不到,只見兩隊人追追逐逐碰碰撞撞,連玩甚麼運動都不知道,只知道這些人很有趣:「為甚麼他們打風下雨都在打?玩著玩著,直升機下來了,他們便讓開,直升機飛走了,便又聚在一起打。」
當年京士柏欖球場是英軍球場,亦是直升機降落點,以前軍部有飛機送傷者來這裡,再由救護車送到醫院。
到了自己開始打欖球,才明白當年常常站在窗前,望著球場上擠在一堆的那班外籍球員,原來便是在打欖球。早已遷出愛民h的梁勇傑,首次踏上這個球場,望向愛民h方向,「原來我以前便是站在那裡,看這邊打球的。」
看別人打很難受
當年打欖球,還有另一名同學一起玩。本已不喜歡讀書的梁勇傑,抱著放棄態度:「學業?完全不需要兼顧,放棄不就行了。」知道自己並非讀書材料,更早早便選好了未來方向,不當全職運動員,而是入讀設計學院。
「入代表隊時,我剛好在設計學院畢業。後來一邊打波一邊工作,當了兩年平面設計師,設計得最多的是聖誕咭。」後來轉到欖球總會當教練,負責精英培訓;後來又轉到體育發展,全職投身欖球事業。
但打欖球少不免碰撞,受傷該屬平常事。「首先我要說清楚,打欖球不是經常受傷的,只是我比較不幸運,傷了三次。」梁勇傑說,最常受傷的是膝頭,損傷、見血等根本不算傷。
他第一次受傷是25歲那年,傷在左膝:「練習時受的傷。跑步時快速停下,轉身往回跑,便出事。大概是場地太硬,力道的反彈也很大,便弄傷了韌帶。因自己打欖球時年紀已較大,身體的組織密度始終不及自小培訓的人,這麼大壓力的訓練,不是每個人的身體結構都可以承受。」
受了傷,休息了8個月,梁勇傑說:「已經很短,正常的復康療程要9個月。」但再短,8個月時間也難捱,尤其是看著其他球員在場上飛奔,自己只能瘸著腿站在一旁。
「當時甚至連比賽也不想看。教完球便走,看別人打,很難受。」難受的還有當年球員的訓練不及現在,尤其是勾球員這個位置,通常年紀越大,經驗越豐,打得越好。看到其他人的表現,覺得若是自己下場,定能打得更好。難受,不如不看。
從小做工夫
他不好過,家人亦難受:「當時也是家人反對得最厲害的時候。」媽媽每天都在罵,都這個樣子了,「還打甚麼打?」反倒是向來反對自己的爸爸叫人意外,失驚無神向他媽媽說:「他已經把欖球當成自己的命,你再罵也沒用。」
第二次傷右膝,醫了一年,連腳都伸不直。梁勇傑很怕,不知道發生甚麼事,最後拄拐杖到澳洲找名醫,12天後把拐杖甩掉,一瘸一瘸地走回來。第三次亦是右膝。第三次傷後,便完全退下火線。
現時負責社區拓展的梁勇傑,深入社區及學校,發掘有潛力的青少年。「我不單教他們打球,還在改變一個人。」那些青少年可能是街頭混大,或是學校中的「曳」學生,也有好好學生。如何改變他們的一生,而且通過他們去改變下一代,便是梁勇傑要做的。
現時香港打欖球的人漸多,單計5歲到12歲的小朋友組,每年便有2千人在玩;若加上其他組別,「一年有3千多人在打。」當中有人來有人走,欖球對香港人來說,始終仍未十分普及。
「十多歲的女仔,或30多歲的中年人投入程度最高,亦玩得較耐。男仔可能讀完大學,又要考慮事業問題,一句不玩便不玩,斬釘截鐵。」
「現時香港有15個職業欖球會,13個青少年會,當中還未計中學、國際學校的球會。我們也有15間重點培訓的學校。」要將欖球在香港大眾中普及,工夫便要從小做起。
國際七人賽起熱潮,廣告日夜轟炸,運輸局也要改編交通安排應付各地來看比賽的觀眾,門票早已售罄,梁勇傑只希望不止是外地人來港看比賽,香港人也能夠買票入場。「一張票數百元看起來貴,但已包了整個賽事3日的比賽,可說是『抵到爛』。」做社區拓展發掘新人之餘,他亦要力推欖球運動,吸納觀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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