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放大圖片
文：翁靜晶
孩子們，是甚麼時候開始堵住耳朵、隔絕大人說話的？對了，自從發明了耳筒收音機之後！
「別將音樂放那麼大聲，當心震破了耳膜！」不少父母，擔心兒女早晚會變成聾子，「震耳欲聾」的聲響，不斷從耳筒輸送，轟也轟的，搞不好連腦袋也給震壞了。為甚麼要把耳朵封閉起來？
一雙耳筒，儼如是一副「耳塞」，所要隔絕的，不僅是一切不願意聆聽的聲音，也是所有不樂意的交流。聽音樂的姿勢，只不過是以「最禮貌」的方法，向人宣告：「請給我一點私人空間」吧了！
這就是「請勿打擾」的告示，祈望有自知之明的人，都能夠看懂的身體語言。用音樂耳筒堵住耳朵的人，令人想起了「瑱」字。古時喪葬習俗，慣於用絲綿將死者雙耳堵塞，叫做「瑱」。封掉耳孔，為的是要讓逝世先人在另一個世界，可以不受外界騷擾，自得其樂也。
生人堵耳，不用絲綿，而用「玉瑱」。《說文解字》解釋︰「瑱，以玉充耳也。」成語「充耳不聞」，即是描寫以「瑱」塞耳的行為。由此可見，對「私人空間」的追求，自古皆有之。如是者，用音樂堵塞外來聲音，也許可稱為「樂瑱」！
為何把耳朵塞起來，能夠如此重要？無他，這是因為聲音有超乎想像的影響力。即使有四面圍牆、獨立房間，甚至是走避他國，只要有一把令人厭煩的聲音纏繞耳畔，就等如被失去了「私人空間」。「私人空間」不是物理上的區域，而是一個精神領域！
有煩憂不堪的聲音在轟炸，卻又無力阻止，心中只存兩個願望。一是可以把自己喜歡的音樂，提升至最高聲浪，將討厭之聲完全蓋過；又或有一對耳塞，為自己的精神領域提供完的保護……想到這裡……就會明白了孩子們為何耳筒不離身！他們，並不是對音樂去到那狂熱的地步，而是他們認為身邊的家長，正在不斷「攻打」他們的精神領域……！
對於空間的要求，隨年齡而增……擁有自己的玩具、衣服、不願意與父母同睡、購買私人日記本、開始自己上街，不願父母同行。衣服的風格、髮型漸漸不容干涉……有朝一日，他們發覺以上總總，都不能真正地令人有完美之私人空間，於是他們戴上了耳筒，把音樂調至最大，將僅餘但最可怕的聲音入侵之路，也封閉起來。
看見子女們雙手插袋，耳戴聽筒，陶醉在自己的世界時，為人父母者，難免有被人「遺棄」的感覺。然而將心比心，當孩子們有事傾訴，我們又有否用心聆聽。父母，不也同樣渴望有「私人空間」？只不過，成年人不用「樂瑱」，而採「聲瑱」……用自己那強大的說話聲，堵塞掉聽取的耳朵。
瑱，有其值得反思之處。
|
放大圖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