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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塘河
沈鴻鑫
大家都知道唐代大詩人白居易曾在杭州西湖建造過一條白公堤;但是不一定曉得白居易在蘇州也建造過一條白公堤,它就是至今尚存的山塘街。白居易和蘇州也有著一段情緣。
白居易在貞元年間中了進士,授秘書省校書郎。元和年間任左拾遺、左贊善大夫。後因上表請求嚴緝刺殺宰相武元衡的兇手,得罪了權貴,而被貶江州司馬。長慶初年改任杭州刺史,寶曆初年又任蘇州刺史,後官至刑部尚書。
白居易對蘇州刺史這個官職,是有所顧慮的,因為當時蘇州管轄範圍很大,責任重大,政務也特別繁冗。他在詩中描述過他的心情:「為問三丞相,如何秉國鈞,那將最劇郡,付與苦慵人?豈有吟詩客,堪為持節臣!不才空飽暖,無惠及飢貧。」白居易的擔憂並非多餘,他到蘇州上任以後,政務確實異常繁忙。他在《秋寄微之十二韻》一詩中寫道:「清旦方堆案,黃昏始退公,可憐朝暮景,消在兩衙中」。
白居易為官清正,到了蘇州,一如既往十分關切百姓的農桑勞苦、貧困飢寒。在蘇州任內,他為人民做了不少好事,其中之一是發動民工開掘了一條溝通南北的山塘河。
有一次白居易出外視察,他乘了轎子到了虎丘。這虎丘山是「吳中第一名勝」,相傳春秋時為吳王行宮。是一處名勝古跡薈萃的所在。虎丘附近的農村為白蘭花、茉莉花、玳玳花的重要產地,江南的魚米之鄉。但白居易看到附近的河道淤塞、水路不通,種植白蘭花、茉莉花、玳玳花的花農們只好吃力地肩挑著茶花向鎮上走去。白居易回衙後,立即找來有關官吏商量,決定在虎丘山環山開河築路,並著手開鑿一條山塘河。
山塘河東起渡僧橋附近,西至虎丘望山橋,長約七里,故稱「七里山塘」。這條河在閶門與運河相接。河旁築路,即山塘街,舊時也稱「白公堤」。堤修成後,不僅在堤岸兩旁種了「桃李蓮荷數千枝」,並且開設了不少商店,成為熱鬧的市井。當時堤上朱欄層樓、柳絮笙歌,河中碧波畫舫、花船麗,真是「舟隨櫓轉,樹合溪回,鬢影衣香,薄羅明月,笑語歌呼,簾帷高捲」。特別是半塘橋以東十分繁華,晚上也很熱鬧,有詩「七里山塘燈船夜」,便可見其一斑。虎丘山本在平田之中,如今在虎丘山四周開成河道,引水環繞,青山綠水,也更添了景色。山塘與虎丘河道的開鑿,白公堤的修建,使灌溉和交通大大便利,有力地促進了生產的發展。
正因如此,白居易對山塘、虎丘懷有特殊的感情。他在《西武丘寺》一詩中說:「領郡時將久,遊山數幾何,一年十二度,非少亦非多。」可見他每月要遊虎丘一次。對虎丘、山塘開河築路一事,在白詩中也有過記述。「自開山寺路,水陸往來頻,銀勒牽驕馬,花船載麗人。菱荷生欲偏,桃李種仍新。好住河堤上,長留一道春」(《武丘寺路》),寫的就是在此開河築路一事。
蘇州是個風景旖旎的城市,白居易對蘇州美好的湖光山色也是極其忘情的。他寫了不少膾炙人口的詩篇。如《登閣門閒望》:「處處樓前飄管吹,家家門外泊舟航」。「雲埋古寺山藏色,月耀娃宮水放光」。《東武丘寺》:「怪石千僧坐,靈池一劍沉。海當亭兩面,山在寺中心」。有時白居易在緊張的公務之餘,會抽閒到太湖和洞庭東、西山去遊玩,享受山水的清幽之趣。興來之時還會在太湖夜宿一宵,他在《宿湖中》寫道:「水天向晚碧沉沉,樹影霞光重疊深。浸月冷波千頃雪,苞霜新桔萬株金。幸無案牘何妨醉,縱有笙歌不廢吟,十隻畫船何處宿,洞庭山腳太湖心。」
白居易在蘇州歌妓中訪得能舞霓裳羽衣的李娟、張態,對這些通曉傳統藝術的人才十分珍惜,他在《霓裳羽衣舞歌》中說:「若求國色始翻傳,但恐人間廢此舞。妍蚩優劣寧相遠,大都只在人抬舉」。有一次,他發現一個名叫薛陽陶的孩童吹奏觱篥,極為讚賞,專門寫了一首《小童薛陽陶吹觱篥歌》:「嗟爾陽陶方稚齒,下手發聲已如此,若教白頭吹不休,但恐聲名壓關李」。觱篥是古代自西域傳入的簧管樂器,是唐代宴樂中的重要樂器。關、李指關璀、李袞,當時吹奏觱篥的名手。
白居易由於政治理想的破滅,對官場生活漸感厭倦,他從洛陽來蘇州任職時就決定在蘇州只做一年官,待一年屆滿,就一心想休官退職。後來他眼病漸重,有一次因公出外,竟從馬上跌下來,傷了腰腳,退休之心就更加迫切了。白居易的休官表呈得到批准,在他臨行時,許多百姓隨船送過十里之遙。白居易離任後,老百姓即把山塘街稱之為白公堤,還在這裡修建了白公祠,以作紀念。
白居易建造山塘街雖然距今已有1100餘年,但幾經修復,山塘街至今還完好地留存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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