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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情彌篤的夏家兄弟:年輕時的濟安(左)和志清。照片由作者提供
黃仲鳴
夏濟安認為這個世上沒有美,「只有女人是美的」,可惜,終其一生都沒有得到女人,孤獨的逝去。
在新舊版的《夏濟安日記》中,都附錄了夏濟安在台大外文系一位女學生董同璉的文章:《追念濟安老師》。這是一篇凸顯出夏濟安追求「美」的過程。他再非關在「日記」裡「自尋煩惱」的苦戀者,而是有所行動的「愛情實行家」。可惜又一次追求落空。
董同璉說,在三年級時,她修讀了夏濟安的翻譯課程,也找他作為論文指導的老師。當初,夏濟安是這樣展開攻勢的。董與幾位同學在向他請教論文問題後,「濟安師卻要我單獨留下」,跟著「又表示要請我吃晚飯」;飯後「又堅要伴送我回家,臨別並約我下次見面的時間」。董同璉對這次的「突然」、「出乎意外」,她並非「一個遲鈍的人」,「女孩子的敏感」,看出老師的「意圖」。此後,「遇著有文學名著改編或藝術價值高的影片上演時,濟安老師都要請我同去欣賞。態度是如此的誠懇,因此往往雖經我一次推諉、兩次拒絕、第三次卻只有『盛情難卻的答應了。』」
董同璉承認她的「理智很強」,「不能讓這種關係長久發展下去」,所以不止一次向夏暗示,「我要永遠向他執弟子之禮」,但陷在情網的夏濟安,卻「以為這些都是我少女矜持的表現,所以他並不改初衷,還是作各種努力。」到夏濟安赴美前夕,她才坦白的表示,「當他知道我們之間要發展再進一步的感情已不可能時,失望、感傷自是難免。」而夏濟安給她那些「情信」,長達十數頁,董同璉看了,「同情、自責兼而有之,往往熱淚盈眶」。
董同璉結婚時,告知遠在美國的他,「從此我沒有再接到他的隻字片語。」夏濟安回台時,他們兩度在街頭相遇,已是「相對無言」、「默然而別」。因此,董同璉慨嘆「男女之間,除了愛情,而要保持純粹的友誼,真是談何容易?」「以濟安老師對人生了解的深度,表現得尚且如此不夠豁達,何況一般人?」
這篇文章附在《夏濟安日記》之後,朋友間說起,指不應該,理應抽掉。因為這是夏濟安的「瘀事」。我卻不苟同,認為夏志清將之編選進去,正正突出夏濟安真性情的一面;而且,也表明夏濟安決非獨身主義者,
他有所追求,也有所選擇。夏志清說,有很多女孩子是鍾情他的,他並非「照單全收」那一類。
在李彥和董同璉之前,在上海時期,夏家住在法租界邁爾西愛路的誠德里。夏濟安便常往鄰居跑,原來是愛上了份屬親戚的表妹。結果,這次「追求」又無結果。在另一部日記裡,夏濟安記之甚詳,視為「誠德里事件」。夏濟安有沒有記下與董同璉的交往和心路歷程,不知道;董同璉若有留下夏濟安的「情信」,事隔近半個世紀,拿出來發表,應是極難得的史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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