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放大圖片
■文：于永傑 圖：楊奕霞
還是在上學的時候讀過鄧友梅的《煙壺》，記得裡面提到世人詫異小小煙壺如何在內壁畫上風景人物，就懷疑常落款「古月軒」的這種內畫煙壺為狐仙遊戲之作，因為狐仙常以「胡」為姓。日前，我有幸在山東淄博參觀了鼻煙壺內畫名家名作展，方知這盈手小物裡果然有一番「壺中天地」。
看了現場畫師作畫，才終於知道壺內滿壁丹青是如何畫上。畫師用一支特製的L形細筆，在口小如豆的瓶內反手內繪，作畫時，氣收丹田力發腕上，凝神屏息，其精細之處目力難及，非有郢人斫堊的定力不能成功，故此內畫壺亦被稱為「鬼畫壺」，以言其非人力能為。
從晚清至今，內畫漸成京、冀、魯、粵四派，而淄博博山正是魯派祖庭，魯派畫常選水滸諸將、百駿百獸等題材，既不同於冀派摹人之栩栩逼真，又異於京派山水之沖淡含蓄，而是獨闢粗獷豪放潑辣鮮明一途，用色、運筆、造形都求其張揚個性，使觀者能於畫中人、物之外想見作畫者風神態度。比如著名魯派內畫大師張廣慶作品《對弈》，一僧一道對弈於花樹下，道士赤腳側跪，腦後短髮披拂肩上，一隻鞋已褪下，一隻手舉棋凝思。而和尚盤腿坦腹，聳肩探首，兩目圓睜，一隻手急於取棋佈子，可知此局甚險！其「水滸故事」系列作品中《景陽崗》一幅，畫面人高虎低，老虎伏身豎尾怒目側視，顯然在積聚力量準備跳起攻擊，而武松目光向下長棒舉過腦頂，衣帶向上翻飛，則肯定是跳起後下落，準備狠狠打向虎頭。整個畫面栩栩如生，武松打虎的緊張氣氛躍然瓶內。觀賞者不知孰勝孰敗暗暗鼓勁之間不禁也冒出一身冷汗。這種鮮活的生命力正是魯派精髓所在，一人一物都蘊含畫者機趣。
如今，隨著交流日益頻繁，各派互相吸取優點，新一代的內畫藝術家們已不拘於門派局限，而是互補短長，使早已成為純觀賞品的內畫壺藝術水平更高。置身於琳琅滿目的作品中，有葬花的黛玉、捧琴的昭君、羅漢騎龍駕虎、仙子播霧行雲、山幽谷靜草碧花香，這簡直就是一個世界，一個藏於壺內的世外桃源。記得《神仙傳》一類書中曾記載，有老者日則賣藥市上，夜則宿於壺中，後來點化費長房為仙，想來若是他的壺中能有這花花世界絢爛乾坤，他也就不必著急上天了。
返濟南後，偶得一律，雖然平仄不調，然而不怕貽笑大方，以記心得：
壺中別自有人間 飛龍奔馬與紅顏
玉壺緣何避秦入 桃源豈復知魏存
莫驚先生花綻筆 且問石鐵杵磨針
成器從來真難事 雖賴天縱也由人 （本報山東辦供稿）
|
放大圖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