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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 雋
典雅的《大長今》和漫畫式的《宮》,是熱播的電視劇;把「端午祭」和中醫申請為韓國的世界遺產,是學術文化的議題。看起來風馬牛不相及,但有心人不難看出其中的共同點:韓國一直在有心地堆砌重寫韓國歷史。這幾年,韓國就像一個去西方留學的東方女生,前兩年還默默無聞,但有心地換新衣服學新髮型,不管是借的還是買的,總之幾年過去,神色眼眉好像變了個人--當然不是女大十八變那種。
最近,報紙上又登了條新聞,韓國的。說是在漢語研究領域的英文網站www.chinalanguage.com上,一個韓國學者有篇文章,說「商以前,韓人住在山東,後來韓國人入主中原成立了商朝並發明了漢字……周朝打敗商朝後,韓國人也退出中原,並拋棄了漢字。」
商朝變成是韓國人成立的,漢字也成了韓國人發明的,而且,還被「拋棄」了。
其實要說韓國人和商朝有沒有關係,倒也有點關係。朝鮮半島的歷史很悠久,籠統說來有幾個階段:一是箕子朝鮮。據說早在周武王伐紂以後,商朝的貴族箕子,就被周朝天子分封到遼東和朝鮮半島北部一帶,他帶著自己的族人遷徙過去,生息繁衍。二是衛氏朝鮮。西漢初,燕國人衛滿率眾避難朝鮮,把當時的箕子朝鮮王箕準趕走,在半島發展自己的勢力,逐漸形成了衛氏朝鮮的形態,都城在王儉,也就是今天的平壤。到了漢武帝時,因為漢朝和衛氏朝鮮發生了衝突,武帝派遣判罪的囚徒,編成軍隊進攻朝鮮,久戰不決,最後朝鮮內部發生分裂,內外夾擊下,朝鮮被平定。漢朝在朝鮮設置了四個郡。
朝鮮的第三個統一政權是王氏高麗。唐朝中期以後,逐漸統一了朝鮮半島的新羅臣服於唐。朝鮮半島逐漸進入了高麗王朝時代,因為國姓是王,所以也稱王氏高麗。四是李氏朝鮮。1368年,朱元璋在應天府稱帝,建立明朝。同時,朝鮮半島也發生了政權更替。立國近五百年的高麗王朝被朝鮮王朝取代。高麗王朝效忠元朝,明朝建立之初,高麗還採用元朝的年號,和元朝的殘餘力量互有往來。這讓明太祖很不滿。高麗王朝多次上表澄清之後,兩國關係才逐漸緩和。1387年,高麗依明朝制度改定百官冠服。這就是《大長今》中官員服裝和明朝非常相似的最初原因。沒過多久,高麗大將李成桂逼國王辛退位,立辛昌,很快又廢辛昌,立王氏家族的王瑤。明太祖非常厭惡其頻繁的政權更替,所以不願意給予冊封。1392年,李成桂廢掉王瑤,自立為王,希望能得到明朝的承認和冊封。他擬定了兩個國號——「朝鮮」和「和寧」——上報明朝,請明太祖選定。最後定下來以「朝鮮」為新國號,李氏朝鮮王朝開始。
根據歷史,朝鮮的第一個政權,是商朝貴族箕子和族人建立的。商朝人發源於甚麼地方呢?中學教材裡通常說是黃河下游,也就是河南山東一帶,有人說是河南商丘。如果把歷史快鏡頭回放,我們會看到,發源於河南山東一帶的商部族建立了商朝,過了五百多年,商朝眼看被周人打敗了,一個貴族箕子帶著族人跑到朝鮮半島,演變為箕子朝鮮。所以,韓人是商部族的後裔與當地的原居部族、以及戰國秦漢時期遷入朝鮮半島的移民繁衍發展而出現的,而不是反過來—商朝由韓國人建立。中國歷史上一直向外地移民,朝鮮半島是其中之一,東南亞一帶也不斷有中國人遷居。現在東南亞當地的居民,很多都有中國血統,能不能說中國文明是由東南亞人建立的呢?
不論是新聞還是電視劇,常常就會看到豪門爭產的故事。其中的經典橋段之一是,豪門家長早年有位私生子,多年後家長病危,那孤雛拿著一份多少年前的信物回家來,要爭取他應有的一份遺產。要遺產,可以,觀眾會同情;如果該君反客為主,得寸進尺,找個訟棍要把家產一人獨佔,那苦情戲就變成了鬧劇。其實韓國也不容易,大國圍繞,危機感強,存在感弱,要讓其他人聽到它的聲音,重視它的存在,就一定要作驚人之舉。韓國的方法比較文明:中醫是韓國的,商朝是韓國人建立的,漢字是韓國人發明的,或者像電視劇《宮》裡的想像—韓國還有一個尊貴的王室存在著。
當然,說漢字是韓國人發明的那個韓國學者,不能代表大多數韓國人的想法,韓國人是理智的。韓國著名的生物學教授黃禹錫,他在幹細胞方面的研究,一度令他成為韓國民族英雄、被視為大韓民族摘下諾貝爾獎的希望,但2005年12月,卻被揭發偽造多項研究成果。韓國舉國嘩然,沒有因為他曾經提高了大韓民族的自信心就包庇他。至2006年6月,就其欺詐、挪用公款及偽造幹細胞研究結果等的審訊仍未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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