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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黃傑瑜
上周，北京拍賣大行翰海拍賣高調來港，於抱趣堂舉辦預展，還特別邀請了內地寫實畫派的三巨頭—艾軒、王沂東、楊飛雲首次同時在港露面。接受本報專訪時，他們指斥近年流行的波普藝術（Pop Art）是一種浮躁的表現，「中國寫實畫派」的成立正是為了對抗這一潮流。
老大哥艾軒認為「當代藝術」這名稱本身有些混亂︰「我覺得當代是當下存在的，這裡面可以分為經典及流行。」時間是向前走的，但誰說寫實派不是當代藝術？
（艾︰艾軒、王︰王沂東、楊︰楊飛雲、記︰本報記者）
近年波普藝術在油畫市場上特別受歡迎，當紅的都是「85美術新潮」及「後89」的一批先鋒派藝術家，代表畫家有張曉剛、王廣義等。相對下，寫實畫源遠流長。04年，艾軒、王沂東及楊飛雲等倡立「北京寫實畫派」，去年加入陳逸飛（已故）等畫家後，遂更名為「中國寫實畫派」，並按時舉辦展覽，剛在今年十月於中國美術館舉行新作展覽。
記：「中國寫實畫派」是怎樣的組織？成立目的是甚麼？
王︰這是個鬆散的展覽組織，哈哈，寫實畫家聯盟。
艾︰成員的風格靠近，追求寫實的嚴肅性、高技術含量及高難度。那對抗甚麼呢？就是社會上的浮躁、取巧、一夜成名等。
記︰那即是？
艾︰那種精神就是大家都在摸，摸牌。學生都懶得畫，因為寫實要經過很多訓練，有很多東西要解決，譬如色彩、冷暖等。學得好，那好啊，但學不好又怎麼辦？十幾年就如此過去了。現在很多人，拿一個符號就可以啦，這就很浮躁。我們寫實的聚在一塊，樂在其中，互相借鏡、促進、接力。這組織就發展起來，現在全國很多人都想加入，但我們要求是很嚴格的。
記︰你說的符號是甚麼？
艾︰譬如說大臉、大傻瓜啊。這樣的符號，可能是達到某些技術的目標，但其他因素，好像色彩等也必須做好。但現在教寫實的人都愈來愈少，老師不願教，學生不願學，好像在新加坡、日本、台灣都沒有了，我們都變成國家稀有動物，國家重點保護了。哈哈。
現在的寫實派是中國近百年來，油畫裡面水平最高，油畫技巧上來說，是超過以前所有人，我說的話可能很狂，但可是事實，你現在翻開徐悲鴻、吳作人的油畫，在技巧或精神上的高度，他們沒能跟現代人相比。
王︰這個畫派很尊重個體，沒有規條，只是大家一同辦展覽。
楊︰但共同的意識是拿出最好的嚴肅作品，追求經典。每個畫家都有廿、三十年歷史，都不是跟潮流畫的。
艾︰跟潮流太容易了。
記︰相對67年在中央美術學院附中畢業的艾軒，王沂東及楊飛雲都於82年在中央美術學院畢業，當時內地開放，接觸了不少西方的新思想，為甚麼你們兩個最後還是選擇了寫實？
楊︰85新潮，那時全國剛開放，但我仍選擇寫實原因是：一是天性；二是追求難度、追求藝術的經典性。
王︰說到最後，心裡喜歡甚麼就選甚麼。這些寫實不是古代的，其中也用了不少現代的表現手法、構圖能力等，在這個意義上，還是很先進的。
艾︰我不認同流行的東西，它們像漢堡包、高跟鞋一樣。
王︰我們學習的畫，都是大師的畫。
艾︰像達芬奇。
王︰是歷史沉澱下來，沒有爭議的大師。現在那些跟錢太接近了。
整個社會的美國化
艾︰我想說說音樂，音樂是通過音符、節奏去體現。好像郎朗彈鋼琴，但相對繪畫，彈鋼琴是臨摹，不是創作，他們是複製的，音樂不是郎朗編的，演繹得好，也不過是表演家。但畫家還在創作、構思、有思想呀！但卻反而落後，這是整個社會的浮躁，是整個社會的美國化。
記︰你們三位都曾經到過美國，艾軒跟王沂東是87至88年，楊飛雲則是89年，感覺怎樣？
艾︰我去了一年，你知道有些畫家到了美國後，就愈畫愈差，因為要面對很多生活問題，去了不同國家的博物館看，就覺得自己的畫及不上人家，又被傳媒昏倒了，中毒了，然後愈畫愈差。我們是被昏倒過，可幸時間不長，還知道要爬出來的。哈哈，然後逃回中國。
記︰紐約是當代藝術重鎮，當時你們看到西方的當代藝術，感覺怎樣？
艾︰抵觸的，覺得那是時髦藝術。
王︰時髦藝術呀，它沒有觀眾，畫的都被另一種搞文字的人控制了，畫畫的人變成第二層的人，沒有控制自由的能力。
艾︰根本沒有自己主張。
楊︰我當時也去了歐洲，就發現當代的藝術館很少人看，但大的博物館、經典的作品，卻總是人頭湧湧。
艾︰所謂流行嘛，就那個小圈子裡面，那幾個評論家，抬到一個高度，下不來。
王︰他們脫離了社會。如果藝術脫離了大部分人，早晚會出問題。波普藝術的藝術含量已很少，主要賣點是政治，靠這群人對那個地方的嫌惡，藝術在中間做媒介，讓人家特別滿足的。但政治總要過去的，到時誰還關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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