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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7年1月16日 星期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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豆棚閒話:瀟灑詩人,失敗的父親


http://paper.wenweipo.com   [2007-01-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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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 輝

 一位剛剛結婚的朋友談結婚的好處,其中重要一條:從此生活有了新的希望。咱這輩子就這樣了,但現在可以孕育下一代了。成不了名人的我們,有了將來成為名人父親的機會,這也夠讓人憧憬一番的。

 許多勵志文章都以名人的父母為主角,比如孟母三遷、岳母刺字乃至現在比爾蓋茨的母親如何如何,卻很少有名人怎樣教育兒女的傳世之作。或許因為名人的兒女絕大多數成就遠不如他們本人,即便他們教子真有一套,因為業績不突出,百年後也就沒有人提及了。

 陶淵明可以算得上文學界的成功人士了,他的詩作至今深受備受浮躁心態困擾的都市白領喜愛。許多人羨慕他有「采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的心態,亞健康是不會去騷擾這位灑脫詩人的。可是,雖然陽光、空氣是免費的,灑脫卻是需要付出代價的,尤其對於一個有五個兒子的父親。陶淵明歸隱田園,成就了清高脫俗的名聲。可是兒子的教育卻因此荒廢了,他晚年創作的《責子》一詩中寫道:「白髮被兩鬢,肌膚不復實。雖有五男兒,總不好紙筆。阿舒已二八,懶惰故無匹。阿宣行志學,而不愛文藝。雍端年十三,不識六與七,通子垂九齡,但覓梨與栗。天運苟如此,且進杯中物。」長子阿舒是懶漢;次子阿宣,不喜歡讀書;阿雍和阿端是雙胞胎,笨得六和七都不認得;小兒子阿通已經過了小學三年級的年齡,卻還是只知道找果子吃。做陶淵明的兒子是幸福的,童年漫長到與青年階段的界限都分不清,他們沒有一點功名帶來的學習壓力。當陶淵明的兒子又是相當不幸的,因為陶淵明灑脫到面對兒子們在成才路上全軍覆沒,依然能喝酒認命不當回事。

 「夏日長抱飢,寒夜無被眠」,「菽麥實所羨,孰敢慕甘肥」!陶淵明天性達觀,面對物質生活的極度匱乏,可以一笑了之。可是他那些兒子跟著他過這種貧困不堪的生活卻不是他們自己選擇的,完全是被陶淵明的清高灑脫「綁架」了。

 相比陶淵明,李白灑脫中更兼狂放,不過在某些方面卻比較務實。李白一生兩次正式結婚均入贅豪門。李白有幾個兒子?傳說不一。至少應該有一兒一女,兒子李伯禽,女兒李平陽,都是宰相許圉師的孫女生的。

 與陶淵明相比,李白更不是一個負責任的父親。為人夫,為人父,李白卻依然像一個快樂的單身漢,長期四海雲遊。可能偶爾看到別人家的孩子,他才想起自己也是個父親,便賦詩一首:「嬌女字平陽,折花倚桃邊。折花不見我,淚下如流泉。小兒名伯禽,與姊亦齊肩。雙行桃樹下,撫背誰復憐。」賦完也不回家,繼續旅遊。

 陶淵明和李白都是酒鬼,因為他們的文學成就,酒鬼被美其名曰:「酒仙」。後世不知道多少粉絲效仿他們的瀟灑,也「無酒不賦詩」。陶淵明和李白的兒女智商都不高,很讓人懷疑與他們長期飲酒有關,對於子女,他們的罪過真是無可挽回的。

 灑脫不是給人看的,也不是可以不盡社會責任的理由。從陶淵明和李白對於子女教育的不負責可以看出,他們若是能順利從政,未必是件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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