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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代花石綱
黃進華
眾所周知，宋徽宗趙佶是一位風流天子、亡國之君。不過，許多人不知道的是，趙佶起初也曾是一位「好皇帝」，後來一步一步蛻變成一個不顧一切地追逐聲色犬馬的昏君，成了中國歷史上屈指可數的幾位「敗家子皇帝」之一。在這個漫長的過程中，宰相蔡京起到了相當惡劣的作用，這個過程讀起來相當有趣！
元符三年（1100年），宋哲宗趙煦突然駕崩，趙佶即位。趙佶上台後，改元「建中靖國」，一度雄心勃勃，勵精圖治，企圖調節、彌和舊黨與新黨的矛盾，以結束已經延續幾十年的黨爭，實現國家的長治久安。
在個人生活方面，趙佶也比較注意節儉，不敢鋪張浪費。有一次，趙佶拿出一些玉製的盤碗杯盞來，小心翼翼地問群臣：「眾卿家，我打算在國宴上使用這些東西，又怕別人覺得太奢華，說三道四，你們認為如何？」
這時，宰相蔡京出班奏道：「陛下，天子本來就應該享受天下的榮華富貴，區區幾件玉器又算得了什麼？再說，您是在國宴上使用，完全合乎情理，又何必在乎別人說些什麼呢？」要知道，蔡京飽讀詩書，才華橫溢，可是當時的一位「大才子」！
為了討好趙佶，讓他可以放心大膽地享樂，蔡京引經據典地炮製出一套享樂理論，從思想上幫助皇帝解除顧慮。從《易經》中，蔡京推導出一個「豐亨豫大」理論——財多德大，正是帝國興盛的氣象；德大則無所不可，財多則無所不濟。說一句白話，就是：皇帝就應該有天子的氣派，要敢於花錢享樂，不必拘泥於世俗之禮，否則就會失去上天的眷顧！
同時，蔡京又援引《周禮》中的一個說法——「唯王不會」。在這裡，「會」就是會計的意思。當時，蔡京告訴趙佶：《周禮》的意思是，只要是君主，就可以不受限制地花錢；貴為天子，要是過分節儉，就和那些平頭百姓沒有什麼兩樣了。
蔡京發明的這套「豐亨豫大」理論，對趙佶來說真是「及時雨」，真是太善解人意了。不幸的是，這套理論竟然被趙佶全盤接受，成為大宋朝廷的施政方針，蔡京也因此深受宋徽宗的寵信，先後四次拜相，執掌朝政二十年，成為趙佶的「最佳搭檔」。
在蔡京的蠱惑下，趙佶認為：「天下太平，府庫充盈，百姓鼓腹謳歌，此所謂豐也，三代烏有此盛？」「既然豐亨，便可豫大」，於是趙佶大興土木，鑄造九鼎，興建明堂、延福宮，修築艮嶽。
或許，因為趙佶本人是一位藝術家，所以他的欣賞品味也很高雅，特別喜歡一些稀奇古怪的石頭。按理說，一個皇帝不喜歡金山銀海，只喜歡玩賞石頭，豈不是天下臣民的「福氣」？誰知道，皇帝的這個愛好和宰相蔡京的逢迎結合後，竟然產生了——花石綱！
為了討好趙佶，崇寧四年（1105年），蔡京專門在蘇州設立「應奉局」，由他的心腹主持，負責在江浙一帶搜羅奇花異石，最後竟然發展成一場災難性的「花石綱」大劫。不論是高山深谷，還是深宅大院，只要有一木一石稍堪玩味，就會有官吏如狼似虎地闖入，在上面做個記號，這玩意兒就立刻成為「御用物品」，主人必須妥善保護，稍有不慎，就是犯了「大不敬」的罪名。等到起運時，官吏們經常拆牆毀屋，恭恭敬敬地將這些東西「請」出去。因為這個「花石綱」，老百姓傾家蕩產者不計其數。
沒多久，在受「花石綱」禍害最深的江浙一帶，就發生了方臘起義。對於那些落入自己手中的官吏，起義軍往往採用非常殘忍的手段，比如：活埋、挖心、剖腹、砍斷手腳、熬成膏油「點天燈」，等等。
這種極端的做法，從反面證明了官吏們的殘暴，就連官修的《宋史》也不能不承認：方臘起義實際上是「官逼民反」！
說到底，蔡京提出的「豐亨豫大」理論，與其說是他的「曲意逢迎」，還不如說是反映了宋徽宗趙佶的需要。正是在這套理論的指引下，大宋帝國逐漸走上歧途，在內憂外患中陷入了一個「萬劫不復」的深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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