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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海志丹苑元代水閘遺址
章 雋
再過不到一個月，故宮國寶就要來香港展出。突然發現一個現象，火車上，巴士上，有線電視播放的節目裡多了對《清明上河圖》的介紹。《清明上河圖》只是諸多國寶中的一件，卻也因為這幅聲名顯赫的北宋畫作，香港人對中國文物的興趣驟然升溫。商務印書館請來上海博物館副館長杭侃博士，向香港市民介紹2006年中國十大考古發現，另外還會在今天（六月五日）專門講解《清明上河圖》。有心的讀者可以留意了。
先看看去年中國的考古十大發現。中國歷史長，土地寬廣，像陜西河南這些黃河流域的古代文明中心區域，地下埋著的古代「寶藏」多不勝數，在這些地方，甚至地產商建一座新的樓盤前，都要先由文物機構來勘查有沒有地下遺址。要是換作在香港，地產商大概要為之頭痛不已了。所以，中國各地的考古隊每年的新發現都很多，行內競爭激烈，最後選出來的「十大」，都是在相關歷史研究領域可以有長遠意義的發現。
杭侃博士介紹，去年中國最有價值的考古發現，分別是：雲南富源的舊石器文化遺址；山西呂涼山區的柳林高紅商代夯土基礎遺址；福建浦城管九土墩墓群；甘肅張家川發現的戰國墓葬；甘肅禮縣大堡子山遺址；河南的仰韶文化中期遺址；安徽六安的漢墓；上海志丹苑元代水閘遺址。在這八個發現之外，杭侃博士說，令人印象深刻的是廣東也有兩個重要發現：深圳鹹頭嶺遺址和高明古柳貝丘遺址。
深圳鹹頭嶺遺址是距今7000年前的新石器時代遺存。過去講到廣東地區的歷史，講到新石器時代就不能再往前推了，但這次的發現，就補充了這個空白，好像在基因鏈上找到了空缺的一環。杭侃博士說，有了這個發現，珠三角地區的歷史問題就多了一把參照的標尺，以後研究珠三角的早期歷史，就不用再和中原地區去比較了，可以直接參考深圳的這個發現。
另外，廣東高明的古柳貝丘遺址，地理位置距離香港非常近。考古學家在那裡發現了大量被使用後拋棄的貝殼，也許是作為先民的食物被吃剩的。而且在這裡不但發現了貝殼，還發現了稻穀、動物、水田的遺存，藉此就可以研究當時生活在這裡的人和自然的關係是怎樣的，以及珠三角地區先民的居住環境的變化，還有他們的經濟來源。杭侃博士說，這個遺址的時間大概是新石器晚期到早商。有了深圳的發現和高明的發現，珠三角地區的歷史就快要連接起來了。
這十個發現中，最重要的是河南發現的仰韶文化中期遺址、安徽六安的漢墓、上海志丹苑元代水閘遺址。
歷史教科書上都說，中國古代社會的階級分化就是從仰韶文化時期開始的。河南的發現，就是為了尋找原始社會中期社會複雜化—其實也就是階級分化—的新證據。在這裡，考古學家發現了面積達五百平方米的大房子遺址，這麼大的建築，應該是當時尚處於原始社會的中國先民的聚會或者議事之用的公共空間。在這裡還發現了樹葉的印痕和紡織品腐爛後融在土中的痕跡。最有意思的是，當時已經開始了階級、貧富的分化，所以墓葬也有大墓和小墓之分。考古學家在骸骨的骨盆處取樣分析，大墓墓主骨盆周圍的豬肉寄生蟲痕跡發現得比較多，說明大墓主人比小墓主人平常吃豬肉更多，生活更富裕。但令人感到奇怪的是，現代人理所當然地認為，大墓是富人的，陪葬品肯定比較高級，小墓是窮人的，陪葬品也就自然簡陋。但就在這個遺址裡，大墓和小墓中的陪葬品其實差不多，甚至一些玉器只在小墓中被發現。
杭侃博士說，從這來看，社會發展並不是像現代人理所當然設想的那樣。可能曾經存在諸多的發展道路的選擇，而歷史不經意就選擇了其中的一條。
而安徽六安的漢墓背後則有一個複雜的歷史故事。六安這裡在秦漢時期曾是兵家紛爭之地。秦末幫助劉邦打天下、之後又被誅殺的大將英布就是六安人。他作為漢代的異姓王被殺，之後漢朝就開始分封同姓王。但同姓王還是造反，最著名的就是七王之亂。後來其中一王的孩子就被漢武帝分封到六安國。因為他治理屬國有方，漢武帝就在他死後給予了最高規格的葬禮，墓中發現了漢代最高級的「黃腸題湊」，就是用非常高級的柏木搭建棺槨的外圍。這種規模的葬禮在全國只有十個。
至於上海的元代水閘遺址，是當時著名的畫家和水利工程師任仁發的傑作。用石板、鐵釘和木材搭建的一座水閘，曾經是古人用來控制吳淞江的理想所在。當年的石板堅固無比，現在的建築鑽探機往地下打鑽時一直受挫，換了幾個鑽頭後，在提上來的鑽頭上發現穿了一塊圓形的石板。於是在建築工地上展開考古發掘，一座元代的水利工程因此重見天日。現在，上海準備為這個遺址修建一座專門的博物館。
去年中國的十大考古發現各有勝場。但還有一個重要的意義，就是在考古學界以外引起了普通大眾的廣泛興趣。杭侃博士說，在普及專業知識方面，香港其實做得比內地更好，這次故宮國寶來港展出所引起的興趣就是一個表現。有本港的中學校長聽完了杭侃博士的介紹後感慨說，如果這些傳統文化有關的活動能受到更多的認同，香港的國史教育就不會像現在這樣令人悲觀了。（圖片提供：商務印書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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