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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7年6月11日 星期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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廖偉棠撤離「金錢化」的北京


http://paper.wenweipo.com   [2007-06-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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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洪磬

 遊吟詩人廖偉棠,幾年前還在捕捉「波希米亞中國」,今天已在懷緬那逝去的美好時光了。

北京是中國文化之都,也即將是奧運之都,這兩者如何交集?在《我們在此撤離,只留下光》中,廖偉棠以評論、以私人筆記、以詩和鏡頭捕捉了此時此地的一堆詩化碎片,在熱烈的時代中幽冷貫穿時空。

書甫一出版即在台灣大受關注,成為觀察內地精神狀態的一扇天窗。

 將奧運和文化對立起來,好像奧運來了,城市的飛速「變裝」才讓文化消逝,這其實不太公平。打從城市化的開始,北京這座古城就已在變了。嚮往的總會消逝,消逝的總教人嚮往,這是波希米亞的謎。

 詩,所追求的是物質對精神的最低宰制,或者抽象價值落實為現世的狀態。從《我們在此撤離,只留下光》中,我們看到廖偉棠對北京有一種私密的情感。他也坦言,自己是個懷舊的革命者,「彼時猶見胡同落日圓」、「藝術和文學的地下狀態」,隱約一種空盪盪的自在感。

那段日子,他和陳冠中和顏峻合著了《波希米亞中國》一書,捕捉到京城「甚麼都在發生」的狀態,然已紫垣的星子竟轉換得特別快,也教人始料不及。

「波希米亞」北京之怪現象

 「我們說波希米亞巴黎,其實都是在文學中認識的十九世紀巴黎。對於我來說,第一次去就好像『回』去一樣,但去了朝聖也就足夠了,今天巴黎的文藝世界已太過制度化了。」這個時代,他的波希米亞之都是北京。

文藝青年從四方八面國內國外湧進,聚在這裡過著高純度的文藝生活,不知怎的總餓不死,政府也管不了。他們和建制保持交錯而互不侵犯的關係,他們的世界是左翼最左、無政府主義的世界,在這個「中國最不現實的地方」。

 曾經,文藝青年很能抗拒體制的誘惑,但如今,廖偉棠看到的是「錢」教無數文藝青年競折腰。

「政治和經濟的收買,本質並無分別,都是將藝術變成手段,而不是目的本身。很多藝術家剛來北京之時勇於嘗試,但只要其中一種紅火了,他就會集中在那一種藝術上。例如近年中國油畫、七十年代回憶流行,便吸引不同媒界的藝術家都來畫這個。他們變得不斷重複自己,但偉大的藝術家一定是不斷背叛自己的,重複的只是工藝品。」

 但為甚麼政治的誘惑頂得住,經濟的就不行?

 「抵抗政治,有人稱之為『終南捷徑』,最終會帶給藝術家另外的好處,像是聲名。但七、八十年代窮怕了,一有賺錢的機會,人們都怕不抓住的話,『中國熱』一過,便後悔莫及。八十年代是分水嶺,之前是理想主義,八十年代則是理想失敗的時代,人們便轉而尋找另外的價值,便是錢。」

文藝的墮落

在文藝界媚俗化之同時,商界也在「文藝化」,地產商冠名搞概念樓盤、搞老闆的個人詩歌研討會,請來名詩人名教授來賞析、贊助知名的北大詩歌節。這種混雜,在廖偉棠眼中卻是摧毀而非創造了價值。

 「北大詩歌節原名『未名湖詩會』,本是北大的驕傲來的,為了紀念詩人海子,在他死忌那天(三月廿六日)舉行,有時沒錢就在小課室裡、草地上舉行,反正詩歌本就可以很草根。現在贊助來了,就去了北大最大的文學大講堂那裡舉行,像演唱會一樣在舞台上表演,不再定於三月廿六日,也沒有人提及紀念海子的初衷。」 

藝術根據商業邏輯來運作,在中國社會的呈現,就是急於成就偉業。「陳凱歌的電影,為了一個完美的鏡頭,不惜破壞生態;張藝謀更別提,意識形態有問題。而他們卻曾是『第五代』導演,開放的一代。畢竟都是文革年代長大的,有著深深的偉業意識。」

決不出賣自己

面對一大堆文藝圈的怪現象,廖偉棠乾脆不在北京待下去了,連同曾任北大詩社社長的太太曹疏影回到香港。在這裡,他竟然搞了婚宴,還在席上大唱《國際歌》。

 他常不解內地文人為甚麼往往衣食無憂仍拚命出賣自己來賺錢,回到香港,他卻要認真面對錢的問題。結婚置業,因為抗拒銀行制度而不做按揭,在東涌的家窗明几淨,以書架作牆,背後卻是每個月的捉襟見肘。

 「連同償還買樓的債,每月我們要掙二萬元;如果在雲南等地,大概一千多就夠了,我只需要每月寫幾篇稿就夠了。」說到底,廖偉棠最痛恨的是「錢」,但他很肯定的說:「我沒有出賣自己。那些利用藝術的秀我通通不去。」

 對北京,他若即若離。選擇回港定居後,仍是每月都回去。「每次回去,都遇到一些東西令我對北京不至絕望。尤其那些京漂,看見他們總是很虔誠地追尋藝術,只要他們有十之一二不變質,也已很好了。」

撤離 然未絕望 

在廖偉棠看來,文藝圈與社會整體是相輔相成的,如果文藝圈也墮落,社會大眾更加失去標準。「回顧中國每個年代,總是有幾個人特立獨行的承繼了民族的靈魂。近來我特愛看晚清的詩,有一個詩人名叫陳三立,也就是陳寅恪的父親,他在日本人面前拒不吃藥而死的。」

 「香港的藝術界,來自政府的資助比台灣少,來自商界的則比大陸少,但也因此偶有難得的純粹性。」

 不只廖偉棠,他的朋友之中很多都厭倦而離開了北京,詩人作為大都市的點綴邊緣人(寄生蟲?),搶先離場,這究竟只是他們個人的歷程,還是北京真的墮落了?

 對此他倒比從前樂觀,書中的文章都寫在2004年離開北京前後,那時他剛決定撤離,心情最低沉最失望,現時倒看見可能,「只要北京沒有被全球化的偽城市美學所同一,也許以後有新的北京之怪、狂、逸、亂,讓十年後、百年後的作者也懷舊眷戀一番,那也不是沒有可能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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