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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平均
黃健也許說得對,大提琴與他有馧抮繸K的關係,我不清楚大提琴有沒有塑造了他的性格(至少心理學研究顯示,Temperament(性情)是與生俱來的生理現象。)但憂鬱內向,收斂又帶苦苦的熱情,貫徹他的演奏,也可能這情調就是他最根本的、自然的特質。
他的音色有獨特的柔順、細緻、文質彬彬。雄偉音色、光芒四射、氣焰迫人等形容詞肯定不適用。內向、認真的他可能「不能」奏出浮誇、嘩眾取寵的效果。雖然他的硬技巧並非牢不可破,但從來聽眾需要的不一定是鐵人,有血有肉正求之不得。
是以,筆者甚喜其海頓大提琴協奏曲,早年的蕭邦大提琴奏鳴曲,和他與Maria Joan Pires及Augustin Dumay的勃拉姆斯中溫婉動人、暖和、富情感交流的演奏。在最近巴哈無伴奏的錄音中,看到他音樂思維闊了,對曲式、對位、造句有肯定的把握,只是其深度、自然度和細緻度顯不出黃健在巴哈的宇宙僅作了漂亮的首航,他若在數年後再錄巴哈應更有玩味之處(當年馬友友的「第二次」則不甚引人入勝)。
黃健最近和古典結他名家Gran Sllscher(蘇沙)給DG發行的小品曲集《Reverie》是他藝術上「本性」的最佳發揮。和一台三角琴合奏,大提琴的音量尚有被蓋過之嫌,但一個古典結他的音量是鋼琴之一半或以下,大提琴需遷就而調低音量。這不可絕對看作一種局限,卻是探索、表現細微的色彩,光暗變化的良機,亦是很親切的音樂表現方式。而奏小品以登大雅之堂,其實可能比奏協奏曲更難——就像是一碗雲吞麵要弄得使人回味,難於烹調鮑參翅肚一樣——體裁之原始,簡單就是演奏者之「險」。
開首一撮清雅的西班牙舞曲中,聽得黃健以輕聲飄逸的手法,自然地呈示旋律的神采。和蘇沙細緻的節拍伏對照,清新可人。第三撮蘇格蘭民歌和第十撮艾爾加的《Salut d'amour》筆者認為大提琴可放輕鬆點,減退稍為過濃的緊張感。佛瑞兩首小品《Aprs un Rve》和《Berceuse》旋律本身美艷,黃健奏得熾熱感人,又沒有墮進煽情的陷阱,委實難得。
電影迷會感興趣的,是Pizzolla的兩首小品《M. Longa Del Angel》和《Caf* 1930》,太棒了。沉鬱、苦澀的神采在黃健手中是手到拿來,音色親切溫柔得叫人斷腸。那是真正感人又不庸俗的Piazzolla。巴西作曲家Villa Lebos的巴西組曲中的詠嘆調,在Wayne Shorter爵士色士風迷的近作已有改編版,也由大提琴奏出。黃健把它提升到更深刻的層次。優勝之處,不在精密的計算、學究,而是最自然而然、感情深刻又不浮誇造作之效。尾曲音樂劇名調《Memory》只顯示作曲者未及前人之高雅,聽到十八首再回首曲便可。
不明港府為何不先邀黃健作香港公民,至少他的音樂涵養、天資實為華人之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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